第131章 第131章一个漫长的晚上2[VIP]
你自认为是一个对言语把控能力较强的人,可是到如今,看五条悟近在咫尺的脸和表情,你觉得自己还是说错了话。
他双唇紧闭如缄默的天使雕像,对信众的一切恳求皆不应答。
你也有些懊恼,为自己踌躇单调的脑回路,你们又一次陷入沉默。似乎是无话可说。
五条悟的手臂突然有了力气,你在他的臂弯中站直了身体,就在他即将抽手的前一刻,你还是被自己的脑袋眷顾,说出这样的话:“显然,我不是一个喜欢被视为笑话的小丑,我也不喜欢别人嘲笑我来拉进关系——但对于你,我倒宁肯你埋怨我,也好过思考再三保持沉默。毕竟,想到最后所有人都是要静默的,因为一切话语都不值得说。我想听你说话。”这跟哲学家想着想着就跑去自杀了是一个道理。
你也说得非常快,字句像羊群一样被驱赶出来,同时你也握住他的手:“别松开,你就当我站不稳,要人扶。你好好心帮帮我。”
五条悟不和你说话,但他也没收回揽在你腰上的手,甚至抱得更紧了,你们两人的身体在街头紧紧相贴。漂泊在没有目的地的路上。
基本上,你是在随便乱走,而他迁就你选的方向。然后你说了很多愚蠢的话,你自封愚蠢,因为他不搭理你,而你一直一直说:“人真多啊”“天气不错哇”“要是现在能有一辆车冲进来,会把我们几十个人都撞死。”第三句形容拥挤的说辞过于扭曲,引来了正义教师的瞥视。
他终于说话的时候,不知道是时间到了,还是觉得自己必须得说点什么,否则你就要吐出更多尴尬的话了。你说:“今天的晚餐不错。”
五条悟问你:“你是没吃过好东西?”
没有时刻比现在更适合卖惨了,你突然忆往昔:“我小的时候是站着吃饭的。”
“哈?”
“因为没有椅子。”
“……”
你问他:“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坐在沙发上吃?”
你开起玩笑来确实一视同仁,这也为五条悟打开了话匣子,他挖苦道:“你这不是很擅长用自己的苦难博人笑么?”
适可而止,你就在这里恢复正常:“因为过去了很久所以不算苦,而且……”你抬眼,看见他终于扭过来的头,这才继续说:“因为是你嘛。”
五条悟的眼睛里有起起落落的情绪,眉眼走向如逶迤曲折的盘旋山路——眉心收拢又松开。短时间内,他表情的变动落在你的眼中,你品尝到了他的苦涩,也见到了他的认真。
你仰着头,落落大方地等待他要说的什么话,直觉说他要讲点结论性的内容。
但他只是松开在你腰上的手,掸了掸你的头顶,由发丝牵动的微妙触觉令你舒服得忍不住眯起眼睛。在五条悟收手的时候你甚至有些不舍。
他用手背摸你的脸,温暖你的面颊:“走吧,回家。”
说完就收回了手,脚步迈开走在前头。
你的目光从他的肩膀到没有丝毫停歇的步伐,不知为何感到一番内心的震颤。奇怪,明明你们只是从一场冷场的无言中恢复正常,其余的什么也没发生。你跟在他优雅的高挑背影后。
“你怎么这么慢?”
独钟自我
他蓦地回头,催促你,但并不紧急,长长柔软的鬓角发丝随头部的晃动而抛起又垂下。就在这个时候,你知道到底是什么击中你的心脏了。
一根极细的丝线拴住了它,你没验证过它究竟是不是脆弱,有多不堪一击,但仿若无物的线另一端站着五条悟。
“我很高兴,谢谢你能喜欢我。”
“你要是再说这些老掉牙又众所周知的事情,我真要和你生气了。”他说到这里,有意试探:“你还记得2007……”
你诚实又默契:“那段致谢确实是有微量嘲讽的意思。”仅仅是微量哦。
俊美的年轻人神情有一瞬间狰狞:“果然!”
你也在他停步的时候朝他过去,用跑的,等到了他身边才说,语气里故意带上喘息,好像你体力不佳那样:“以前是我做错了,性格上我这个人就是不够好,我不辩驳,但现在我知道了。我以后都不那样。”
你没说其实你很希望他能在那个时候接电话,或者回信息,情况没必要更复杂。现在不是好时候,也许你永远都不会告诉他。
五条悟又挑剔地表示怀疑:“你不会只是在这个时候说说,然后一回到盘星教就现原形了?”
“要我怎么说呢。”你低下头看自己的脚尖:“那这样,我们试试吧。”
“试什么?”他来了兴趣。
“试试【一回到盘星教就现原形】这个假说是否成立。”
“你不是应该立刻说你回以1:3的比例回复我的消息,我1你3,然后请我务必相信你嘛?”
五条悟说完还挽着你的手,你们又亲密无间了。你还没抬起头,皱眉:“我觉得就算我真的这么说了,你也不会信。”
“那是因为你从没这样对我。我发很多条消息你才回我一条。”
这就有点言过其实了,你明明比他说的更勤快。但你也欣然接受这份指责,如果这真的算指责的话。
你不反驳他,他反而有些不安了,过了一会很认真的告诉你:“其实你挺好的,性格……虽然有不足,等等,你这是什么表情,星夏?”
他还真是个老师,说话艺术已经俨然有教育学的框架了。“你会在家里摆放《特级教师100天速成》、《教你如何快速击破学生心房》这类书籍吗?”你没别的意思,只是,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成功学。
“我是看你垂着脑袋一直不说话。”说是这么说,他亮亮的眼睛里却不见恼怒,有笑意。
“高兴而已。”你这么说,“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我果然还是……喜欢你。”
“什么?你还有决定不喜欢我的时候?”五条悟的眼睛因眯起而狭长,透露好意全无的蓝光。
虚张声势罢了,他一向如此。你清楚,对他低语,反问:“难道不是都有这样犹豫的时候么?你我皆如此。”
这过程后面往往跟随怀疑和挣扎,再后来,或许是妥协,也有可能一走了之。
五条悟的脸上掠过一丝阴影,但很快都消融在夜色中。“你一开口。节奏还真是变幻莫测。”
当你决定说什么的时候,你就会说它,所以是的,你有自己不随大流的节奏。你在韵律中加重尾音,重复道:“重点其实还是——【喜欢你】这件事情。”
“现在你又直白起来了。”
“是的,概括大师。”指对话中不提供有效信息,只是总结的综述达人。
“……”于是五条悟也变得平静,他不再即时给出反应,而是思考。
你们走过面包正在打折的店铺,走过金银首饰陈列的珠宝展柜,暖气从室内泄露后是冷风加倍的吹拂。
他突然说:“是这样,你说得对。”
“什么?”你正在考虑要不要去商场里进行一些消费活动,或者只是避风。
“我是说喜欢你,这件事情我也是的。”
他说他也曾犹豫,看上去未来还有更多的犹豫。
过了一会,五条悟不自在地捏了捏你的胳膊,他不去看你,假装被路边的街灯吸引:“你就不能说点什么,或者追问我。”
没有这个必要,你抬起左手放在他坚硬的手指上,圈住他安抚:“我都知道。”
五条悟似乎想掩饰他的跃跃欲试,但他的大蓝眼睛和其中足以吸引陌生人视线的光芒就太不是那么回事了。
他突出一口气,喉咙收紧,谨慎地说:“星夏,你让我不安,而且我不再是17岁了。以前我会误认为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你了然:“确实,任何难题只要碰到你这个最强,就迎刃而解。但感情不是这样的,大家——我是说所有人都会犹疑。”
五条悟依旧严肃:“不,不仅如此。还有你的原因,你就是很……过去十年我几乎没有对你了解更多一分。所以我本来想,或许等再见到你,我可以问清楚之前的疑惑,然后遗忘你。”
这是在说你们久别重逢的第一次见面。记忆会说谎,因为你记得他把你逮到了一个小房间,你知道警方的审讯室都比那更正规。他说的好像只是要找你去公共场合做笔录一样轻易。
这也许是他心里想的事情,但在你看来不是事实。
“这件事情不会有好结果的。”他几乎是耳语,但风把要消散的字句送来了。
你点点头,简单说:“我尊重你的选择。”
“那你当时就应该一走了之——”他猝然停顿,深呼吸,在这时间里平缓语调:“那样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去我家里。我根本,我没想在那里见到你,我不喜欢在已经敲定的事情上纠缠。我其实,我其实没有那么喜欢你,我只是还不习惯你的离开。所以早晚……”他没说下去,一阵短暂的沉默。
五条悟最后定性,不出意外又是指导你:“你不应该过去。”
“因为……”你笑了。“因为,我之前已经告诉过你了,很简单的。我想见你。”
紧接着,你在五条悟不可置信又激动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的残酷,你又让他相信了你一次,他的一部分自己恐怕都觉得自己愚蠢。
在你心里有一个声音蠢蠢欲动:那就别让他发现,别让这个托付真心的年轻人这么觉得。别让他……觉得后悔。
你沐浴在他纯粹的目光里,低下头,对他的热切感到难以消受。
在内心的折磨下,你出于好意,爱意和人道主义,承诺:“我以后不会再让你惴惴不安了。”
五条悟的眼睛因为晚风,或许因为光,有些湿润。但他的嘴巴先于一切反应:“我没有惴惴不安。”
他刚才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吧?不安和惴惴不安难道不是一个意思?
不管如何,你转身圈住他的腰:“我不会去你找不到我的地方。”
“说是这么说,你要是敢忘记这句话……”
“我就不会再原谅你了。”五条悟的声音也因为自己假设到的情境而暗淡。
不多,但一个活泼上扬的音调突然低沉,阴郁磁性,你很难不注意到其中的感情变动。
你又接着允诺:“嗯,不会的。”
“至少到10年以后,至少至少到那个时候。”他的手又罩在你脑后,你的脸埋在他胸前的衣服上,感受他手指的抚摸,甚至,你能想象他长而结实的手指是如何挑起你的一绺头发,好让指尖更深入地摩挲。
他变得孩子气而且较真:“你欠我的,星夏。你辜负了我人生最宝贵的青春。”
啊?这是怎么一回事,突然你成了耽误美少年过好日子的坏人了。有这么离谱么?
你说实话:“我倒是看不出你和那个时候有什么太多差别——”
“变了很多啊!”五条悟打断你,细数:“3000天过去了,我长高了。嗯……”
老实说,没看出来。从以前起,你就只能在很远距离以外才能平视到他的头顶,但他一直离你很近。高仰着头和高高地仰着头,差别实在不大。
咳,而且他会把你抱起来,所以……
他还说:“我变成熟了。”
这倒是真的,五条悟年轻的时候很爱龇牙咧嘴,像一只表情丰富又很爱叫的猫。但现在……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成熟吗?你仰头看见他瘦削的凌厉下巴,他突出的喉结,他和你记忆中的17岁少年差别不大。五条悟的表情变少了,至少看起来算是成熟吧,而且他也比那个时候更擅长忍耐。嗯,好吧,成熟。
“我现在要工作,时间也很少。你都没发现我因为憔悴而减损的美貌么!”
多亏了反转术式,他很好。由内而外的好,所以,就脸和身材,你没觉得时间薄待了他。至于美貌……人不能这么自恋,虽然他确实一眼可知的好看。
你收紧了手臂,确定:“这不还是很年轻呢,小悟。”
“但也会有变老的一天。”他突然很认真,手掌完全贴在你的脑袋上,散发温暖和镇静:“到那个时候……”
“如果我说我愿意做你的义孙然后给你养老,你会好起来吗?老爷?”
他的手掌离开,然后又拍了上来:“你居然敢这么叫我!”
很痛,这也是难得一次他没掌控力度,你额头顶着他衣服蹭了蹭,不打算计较这个:“好啦,关于这个我们以后再说。这确实是个问题,也是全新的领域,以我的恋爱经历来说,目前没有和老头相好的病史和势头。”
你松开手离开他的胸膛的时候,见他一脸震惊:“老……老头。”
五条悟的天塌了。
但就当前的时间点而言,这还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你们还远远不必担忧。27岁的他正处在人生最值得庆贺的阶段。
你们中的沉默持续了许久,直到跟着他一路走回家,在他掏出钥匙探入门锁的时候,你主动告诉他衰老这件事情未必有那么可怕:“我知道有很多老男人会以自己身边跟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为荣。”
【安慰】起到了猛烈的作用。
他回头瞪视的时候你还指着自己的脸,告诉他【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在这呢。反正你和十年前长相也没有不同,再过十年也还是一样。
而你还在不知死活地继续挑拨:“20年以后,你是个上流人士,而我貌美如花。你应该恨不得时刻把我带身边社交应酬,因为我是同龄人中肤白貌美气质百变的那种惹火女人,情商高,能让你显摆,时刻提供情绪价值和年轻美貌的肉、体。100多岁了,还是个东方小辣椒,和那些土豆一点也不一样。”
火不火辣不好说,你有点瘦,但——是的,你的同龄人应该都入土啦!
门开后,你的归宿就到了玄关处的门板,五条悟压着你,眼睛里有恨,但不是真的仇恨。
你告诉五条悟,轻轻撩拨他脖颈的突起,但也不是真的要挑逗他:“你这是很标准的喉结滚动,接下来是不是要压得我泪眼朦胧了?”
你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了代价,你们没去床上,五条悟跳出窗子离家出走,不知道去哪了。留你一个人在玄关鞋柜旁笑了又笑。
好笑的不得了。
不过至少这冲淡了他对未来不可知的悲观……也不能说不可知,生老病死是属于人类的必然。
你心中升起一个想法,但在今晚,乃至后来的几周的每一个夜晚,你都没和任何人说。
最终,五条悟像是一个再有困难都要回家过夜的丈夫。算了,这个比喻不好,总之他回来了,并且心情平复。
五条悟的蓝色眼珠盯着你的脸,在狭窄的巴掌大地方移动,他没向你问好,没再说你不应该开不好笑的玩笑。他嘴唇张开:“所以,我要你明确保证,你绝对不会突然离开我。”
蓝色的光芒穿透一切抵达你的眼睛,就好像他的灵魂已经离开了他自己的身体,沉溺在了你身上。
作者有话说:
奇人铃木星夏:没说几句不好听的,就要说点好听的中和一下。
星夏如果是猫,得是奶牛。首先是田园猫,符合基层身份;其次偶尔也精分ww;吃不胖,精力旺盛,一直在工作;最后请认准奶牛,有奶没牛,有牛没奶,都不是真的奶牛。
然后,写一段认认真真的小剧场——仿极乐迪的思维
解锁思维:急转直下的高专教师
问题:铃木星夏是一个深不见底、有去无回的深渊,花言巧语,不说真话。敏锐的教师信奉理性,见微知著,他知道不能再犯十年前的错误,谨慎地不让自己陷得太深。像是酒鬼的自我救赎之路,虽然克制的他从不饮酒,长路终有尽时,他的努力获得了回报。和她的相处像美梦,同时也是清醒梦,他能随时抽身而出。然而…她的微笑,她的话语…梦境的桥梁绳索崩断,道路坍塌,天旋地转。虚幻和现实的分隔已然模糊不清,在长路的最后关头急转直下。教师高洁的灵魂在废墟里哀叹:被骗了!被骗了!只要一次直视美杜莎之眼,就再也没有余地了。
解答:怀念旧日之物的自我在废墟外喃喃恳求,向笼罩在长路尽头的黑色空洞祈祷:别让我受伤,别让这份感情成为徒劳……别让,他妥协了,一部分的他低低哽咽起来。温柔而温暖的梦想像黑洞一样靠近,她的声音里带着引人追逐的诱惑。梦一样飘动的黑色触手,上面有女人发丝的芬芳,所有触摸过它的手都再也不能忘记这种感受。她只承诺:好。
和一段不认真的小剧场:
小五(急躁、断言):我根本不可能和她在一起,她心里根本没有我,我是个骄傲的人,竟然也有觉得自己渺小的一天。这根本不健康,而且还有我的朋友,对,夏油杰是我的挚友。无论是三角关系还是拉扯与酸涩,都不是我喜欢的。我喜欢志同道合,责任感,情到深处时的自我流露。我和铃木星夏在一起我根本就不会幸福,我已经不幸了十年了我能不知道这事情么?我自有定论。
星夏(眨眼):没别的,我想见你。
小五(绝望、安详):我爱她。
第132章 第132章对白[VIP]
你感到一阵热切的气息扑面而来,薄荷的气味交织其中,但说到底那不过是五条悟的快速行动掀起的一阵风。
他的眼神很深沉,逼视你,似乎要将你浸没,看透你整个人。
五条悟都没有碰到你,你却也因此感到呼吸困难。
你听见自己说好。
他这个时候才靠近你,当你感觉到他毛绒绒的头发靠近时,你发现了他的停顿。他在犹豫之后吻你。
你正坐在沙发上,而他膝盖顶着柔软的皮质边缘,夹住你的大腿,以一种似乎是跪下的姿态弯腰,伸手摩挲你的脸颊。
他温柔的抚摸和暖烘烘的气息包裹你,嘴唇由干燥变得濡湿,小心翼翼撇开你的头发。
“你要说到做到。”当他的脸离开的时候,眼中的湖泊雾气灰蒙蒙。
这个温存的吻让你意犹未尽,你的后颈还牢牢地贴在沙发皮上:“当然,我一般不乱答应人家。”
“因为你知道做不到?”
“……”他要这么想也不是不可以,你坐直了,抹了抹嘴巴,撇开话题:“七海知道我晕倒了去医院了吗?”
虽然你那其实不叫晕倒,他也知道。
“发过消息了。”五条悟回到玄关,抬起膝盖拖鞋,他腿真长,而且纤细,脚踝也很漂亮。
他脱下外套和衬衫,边走边丢到你头上,没脱白色短袖内衬:“帮我送到阳台上洗衣机。”
“……”
五条悟已经走过去好几步,没等到你回答,他仰着头回过来,对你勾起嘴角说:“谢谢。”
你因为看他的脸,错失了把东西一怒之下丢在地上的最好时机,往夜景璀璨的阳台上走的时候,你还在咂摸他那个巧妙的表情。
来都来了,你思忖着索性把洗衣液一起倒进去,你拧开盖子,按照包装上的字样倒入1/6,结果五条悟换上了居家的衬衫,将刚才没脱下的几件衣裤都搭在手臂上。
“还有这几件。多放点。”
“感觉明天就要帮你擦窗户刷马桶给室内通风了。”说是这么说,你左手弧度倾倒了更多:“够么?等等,你的袜子也放在洗衣机吗?”
“不然呢?你的不是?”他将眼罩也一起塞在你手上:“洗手台在你那边,帮我冲一下,不用晾,速干的。”
你匆匆倒了洗衣液,合上洗衣机的门。他的眼罩先不提,那个问题是真实地问倒了你:“我看新闻上有说细菌传染之类的——比如”
在你说出很可怕的话语之前,他夺过眼罩,手臂把你推到一旁,急匆匆地挽回名誉:“我没有那种东西!”
然后你才开始回答关于你有没有把袜子和衣服放在一起洗的问题:“哦,我不做家务,洗衣机问世以后就没做过了。以前在冰冷冷的井里打水搓。”
真不知道你还能造什么样的谣,其实很爱卫生的五条悟一只手打开龙头,另一只手娴熟地在洗衣机面板上按了起来,很快做完后嫌弃地对你挥挥手:“算了算了,你去看电视。”
你就去看了。
他洗完眼罩之后还启动了自动扫地机器人,现在家里都是嗡嗡嗡的噪音。
再然后,五条悟手指上甩着眼罩一屁股坐在你旁边,又自然而然跷起腿顶你的膝盖,你盯着他新换的白色袜子,它们没入长长的裤沿,但终究还是因为重力泄露出一截白色的皮肤,你能看见他的腿上纤细近乎无色的绒毛。
唔,白色的。他身上的毛都是白色吗?你忍不住想到一个问题。
你的目光离开电视有点久了,久到他不自然地伸出长手捂住右腿,但不挪开,警惕地问你:“你在看什么?”
你想到了猫……但你转头看他脸的时候,他可能以为你在思考你们刚才说的对于两性关系中很可怕的两个字。你忍着笑意告诉他:“没事我以前还给有传染疾病的人洗过衣——”
养尊处优并且同时洁身自好的亚洲大少爷可听不得这些,连忙捂住你的嘴:“你说什么呢!”
你告诉他:“青霉素可是40年代才发明出来的呜呜呜呜呜。”
“谁问你了!”
过了一会他又来问你:“你真的……”
你淡定地关上电视:“最糟糕的大概还是肺结核吧。”你还对他的脸吹了口气:“呼吸就传染。”曾经,你还在医院,干的不是医生也不是护士。真是人心惶惶的历史呀!
“……你命真大。”
“确实是很幸运才认识了你呐~”他拿开手以后没有很快就走,你还轻轻抬头蹭他下巴。随口对他说好听的话。
“……”
说到这里,你有些好奇:“你以前在五条家肯定也是有人帮你做所有事。你会好奇是谁帮你洗衣服,是谁帮你换被子吗?”
答案是,他认真思索后的:“不会。”
你点点头,说:“我也不会。但别墅里的清洁费每年都会从盘星教支出走啦。不过,或许你会认为从事体力劳动者的薪资水平低下和他们缺乏社会关注度有关吗?他们的服务对象基本都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而只找中介外包。”
五条悟很好奇你为什么要问这个:“不知道,而且说实话也不是很在乎……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我以为你现在是关注弱势群体的那类人了,随便说说而已。”是你开错了话题,你冲他扬了扬头:“也可能是你们家仆下都很忠诚吧,他们说不定乐在其中呢。”
首先,御三家都很重视咒术界的保密工作,他们家打扫厕所的人都是内部人员。而打扫厕所不会乐在其中。最后,其实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本意是想skip,因为……坦白说他们就是真的日子不好过,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至少五条家现在已经通自来水和热气管道了,你住过,你有发言权。他们还铺了地暖呢!
你一点也没有特意阴阳怪气的意思,你只是不会强行避讳传说中【见不得人】的工作,但话说出来有些不像那么回事。
你把五条悟问郁闷了。
他在你洗过澡拿他的浴巾擦头发的时候还跟你说,一副一觉睡到27岁的恍然大悟模样:“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个。”
“挺好的,说明你不用想。”要是有的选,你也想做贵族家嫁妆丰厚的女儿,什么也不用想,最好赶上妇女有投票权的时候,这样钱和自由都到手。
“不,我是说,我从来都没有想到这些!”五条悟向你强调。
你皱起眉头,疑惑:“这不是……要不你去洗澡吧?”
你再说一遍以后,万一他又再重复一遍,今晚是不是就没完了?
五条悟噘着嘴接过了你用过的浴巾,你自觉地在他衣柜里拿出一件衬衫套上。等他回来的第一句话就说:“我是家主,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改善这些呢?”
啊?你很茫然:“我不知道,我又不在京都擦地板。”
这个简短切实的话题戛然而止了,过了一会,你们开始聊一些形而上的东西,比如爱情。但这份荷尔蒙和美貌承载的情感,终究不如【谁劳动谁拿好处】更实在更落地。
又回去了:“所以你其实没在讽刺我,刚才。”
“完全没有那个意思。”
你和他之前似乎有一条认知错位的洪流。
“那你为什么……”
“我不知道,大概你的理想看起来有点英雄主义,正好又恰逢家务的场合——我就问问,别在意。”
“现在我觉得自己是压迫别人的坏人了。”他的嘴巴盖在被子里面,听起来不好受。
“不至于,你一年也回不去一次。”这大少爷还有点多愁善感呢。
“但我是家主,其实我是有责任让每个人都得到恰当的好处的,对吗?”
“真的吗?”他一问,你惊讶:“我以为你的责任只要打电话给长老们做做决策就行,比如运筹帷幄于东京。”
五条悟忽然反应过来:“停——你怎么知道我一年不回去几次的?我从没和你说过。”
“呃……”人在床上就容易大意,不管是睡觉还是别的,你疏忽了。于是你说了2012年在京都的年终奖一事。
“好啊你,我说我怎么会梦见你!”
“新年了,月亮又很漂亮,所以就很容易梦见想见的人吧……对的,没错,我在想你。”
“有些事情是不是如果我不问,你永远都不会告诉我?!”
你打了个哈哈:“过去的事情嘛,已经过去了。重要的是未来。”
他阴恻恻的:“你说这句话自己恐怕都不相信吧。”
你很认真的告诉他:“现在很好,所以我尽量不去想过去,缺憾也是,其他的也是。”
你在温暖的被褥里摸索,找寻到他宽大的手:“但那个时候我确实在想你,你说你结婚了我就撤了。”
他想扯开手,但没用上力,你就知道他没那么希望你松手,更加握紧。
五条悟嘴上不饶你:“你偏偏在那种时候讲道德吗?现在不讲吗?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啊。”
你差一点点就忍不住拿出那套钥匙和锁孔的理论了,只不过把男女性别掉了个个。但是不行,五条悟真的会生气,而且那样有贬低他的嫌疑……虽然只是一句闲聊,但其实,你有把里香在一段时间之前对你的评价放在心上。
她说你没把他们当人看,而当成物件。
你低下头,缩起了膝盖:“现在……我的意思是,总之,就是说……”有效内容全都说不出来,你脑袋空空。
好在五条悟没打算让你说出个123,他在过了一会又回到了五条家基层人员待遇这个问题上:“这件事情是管家在负责吗?你们盘星教是怎么做的。”
好吧,只要他不问那个,别的你都能够回答,你也算是半白手起家的专业人士了:“和家政公司签合同对接,并且他们的职工都有厚生年金和健康保险。盘星教地方不算小,所以有清洁工常驻这里,每天对大楼、食堂、会议室进行清理准备,还有废弃纸张回收。半天班,本质是派遣关系——他们一直都在这,只不过合同不在。”
不需要顺便一提的是——那个清洁公司老板是你们的忠实会员,你有一些小小的神迹,他有你的电话,然后……无论是管理还是职工待遇,一切都很方便。
过了一会,他还在纠结:“五条家的人有保险吗?”
你又不是他们家的,你哪里知道:“说起这个,咒术师和辅助监督有意外险么?”你问他。
“有的。”这个五条悟清楚,“高专有一套完备的审批流程,待遇上没什么差错,工作强度上也有了极大的缓解,现在他们加班的时间都变少了。”
这下你明白了,五条悟确实有在关注基层职工福利待遇,但他没管自己家的人。嗯……好吧,也不能说这是奇怪的,历史上这类事情屡见不鲜。
你就向他建议:“如果你觉得你们家有不够与时俱进的地方,可以问问夜蛾校长。我记得之前就是他负责对外联系——联系送饭和售货机更新还有植被养护以及基础设施修缮。高专的保密性应该也和五条家差不多等级。”工作是这样的,无法推进?就找参照。传说中的同行、猎头以及其他一切门路都吻了上来。
“现在是杰在负责了。”他说。并且在偷偷看你的反应。
你对这个名字,其实……不至于听见夏油杰就一蹦三尺高,所以你就点点头,很公事公办的样子:“那你问问他。”
看来夏油杰这个名字就包含了【庶务精通】的天赋,盘星教那个,异世界的教主,他也很擅长外联沟通。
你们又说了一些更实际的东西,譬如如果高层人员太腐朽应当如何解决。
你说:“我不知道啊,对于臭鱼烂虾就丢掉就好。”过往战绩历历可数,但这不是五条悟能借鉴的路……
“我可不想让别人觉得我很残暴,他们死掉了还会有新的小登上来。”
说起这个,你联想到他的职业:“所以才决定做教师?”
他的一双猫眼在夜灯下闪闪发光,亮莹莹的,里面装着一个朝气蓬勃的青年人的理想:“是的。”
“这么说你做教师也有六七年了——”
工龄不容含糊,五条悟纠正你:“八年。”
“好,那你毕业的学生怎么样了?”现在实行三年学制,所以应该有五届。
“……”结果,五条悟也缩了起来,可能一谈绩效,所有人都会这样。他的膝盖碰到了你的膝盖,你的手下去拍了拍他的腿。
“没事的,我知道。”你安抚他:“如果不是激烈的革命而是推移的变化,必须要缓慢才能奏效。”
五条悟的眼睛又被你点亮。
他带着一丝泄露出来的希冀,问你:“真的吗?你真的这么觉得吗?”
“嗯,真的。”你和他举例,从奴隶制到封建经历了数不清的时间,封建又过了千百年,王朝更迭,但是还是一轮又一轮的天子和臣和草芥,直到最近一百年才逐渐好转:“所以是的,观念是很难变的,但好消息是,认知一旦变化,就再也回不到过去蒙昧的状态了。”
五条悟说到愿景和梦想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在闪闪发光,你们聊了很久很久,他开始和你说很多工作上的事情,你偶尔再说一些话。
你是个很好的倾听者,而他……他有些孤独,你看出来了。从高专的时候起,他的前辈们就疏远他,倒不是说他其实在意这个。不过形单影只总还是让他和世界隔阂。甚至连硝子都这么觉得。
硝子还和你说过五条悟实在不一般,而你看上去比他一般。你是怎么回答来着的?哦,你想起来了,你说他是个凡人,也就聪明点。现在看起来……他除了是个凡人,而且还很强,你毫不怀疑五条悟能做到武力能抵达的一切。
夏油杰是他的挚友,他们很亲密,现在依旧。但工作——就是两个独立的强者在各自的领域拼搏。
所以……所以五条悟才变成这样啊。
一个看得出来努力研习了和学生相处话术的老师,你想着他有些滞涩但关心的态度,和17岁那会确实不一样。他会说【其实你还是不错的】,而不是【哎呀,马马虎虎吧】。
你觉得这有趣极了,也觉得他很可爱。到最后,他越来靠近你,你们的腿又在自然的对谈中都放了下去,身体之间的缝隙也越来越小,近乎没有。
五条悟搂着你的腰,胳膊从你脖子底下伸到后面,作你的枕头。他的声音又从现实的事务中拉扯出来,有距离感,感慨而忧伤:“星夏,我觉得你理解我。比伊地知、硝子,甚至杰……你比他们都更清楚我在说什么。”
五条悟亲吻你的额头,声音又细又小:“可你怎么走了呢。”
这话真好听,可你却不敢应,你回吻他:“如果你碰见了20岁的我,你也会觉得我庸俗。”掐指一算那正是你频繁出入高档场所并且不懂行被嘲笑的时候,五条悟的评价确实有失偏颇,你活的有点久,但绝对不算是他的志同道合者。
你没那么热心公益,这是实话。
况且,一个今天白天才说了【我在也不能相信你了】的人,到晚上,聊了两句,连酒都没喝,怎么敢糊涂成这样?
他有点太轻信了。不过,也许,你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嘴角不自觉的微笑,也许他太喜欢你了。你想。
当然不可否认你的谈吐也很成熟,看起来你确实给他提供了一些心理上面的帮助,或许还有实际操作路线?无论怎么说呢,你也很高兴能帮到他。
你为五条悟因为你而感觉到快乐这件事情开心。你躺在他的臂弯里,嗅闻他身上皂角的香气,他的手臂紧实有力,你能感受到顶着你脖颈脉率的肌肉。明明他是看起来很瘦的类型,实际枕起来一点也不硌人。再往上点,是他渐缓的呼吸。现在是凌晨两点,五条悟明天还有工作。
时间已经很晚了,你问他:“你要把手收回去吗?该睡觉了。”
五条悟的声音已经开始粘牙,像甜蜜的水果糖开始粘在一起:“你就这么睡嘛。”他还把另一只手搭在你的身上,往后摸索到你的背。
你问他:“不会酸痛么?”
“没-关系,因为我很强。”
这个慵懒的声线,他真的糊涂了。
你就往他肩膀处又靠了靠,好让五条悟把你抱得更紧,你们之间的缝隙从河流变成小溪,两片即将贴近的皮肤产生很多热气。你伸手点了点他的鼻尖,他晃动脸:“痒。”
你就收回手,在他胸前蹭了蹭:“晚安。”
他对你说:“晚安,星夏。”声音里有困倦。
五条悟均匀的呼吸穿过你们之间狭窄的关隘,落在你头上,你们这张不大也不小的床上隐约产生了疑似算幸福的时光。你怀疑,这算是幸福么?你想了想,大概,暂且还算不上。
幸福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但接踵而来的,到达顶点之后的下坠不如平静更让人安心。
你也就安心的闭上了眼睛,至少在今天,不予认定。
作者有话说:
小猫的脚是,是什么来着?
汉妃对大臣:大臣,您来就是做决策的呀!不该管的事情不要管谢谢(给伯纳德使眼色)
有事业心的人最拒绝不了的就是另一半竟然也很懂事业,还很懂倾听——猫咪又多沦陷一分。
我觉得小五还是挺不容易的,工作过的人都知道,日复一日的重复劳动和西西弗斯一样看不到头,不说做成点事情了,辞职的心都有咯。原作里要是能顺便写写他具体干了什么就好了,但热血漫里出现行政工作就像恋爱小说里出现脚气一样恐怖(什么?),所以还是不乱建议了。
小五的事业线只作为恋爱的佐料这里提一下,更多的如果要写就放在番外里,正好我看大家兴趣也一般。快过年了,我会在过年前写完正文。
星夏也在逐渐爱上dk呢~在犹豫中辨认自己的心
第133章 第133章爱、死亡和具名者[VIP]
醒来以后你就和他告了别,你以工作为理由。
五条悟没挽留。
他弯下腰,下巴搭在你身上,一点不说自己这样做腰很累,他眷恋地闻你身上的味道很久。
“下次再见你是什么时候呢?”你看不见他的脸和表情时,格外能听出哀伤。你们之间相逢短,别离长。
“过两周,我去找你。”两周,这是你思考出来的一个适中的时间段。你和五条悟吻别:“手上工作一结束……”你咽了一口唾液,接着说:“我保证。”
“你那个时候还喜欢我么?”
“……”
“我真是问了个蠢问题,算了,你不用回答。”
“当然会喜欢。”你的答案响亮而直白,“我们会发很多消息,你也可以给我打电话,如果我当时没有接通,当天也一定会找你。”
你离开的时候,头发丝上还有他家洗发水的香气,他已经开始想念你。因为你在关门的时候回头看到了门内的他的眼睛。
内心的悸动,有的时候……你在电梯里靠在扶手上回想,有的时候也会让人窒息。
不过五分钟后你就好起来了,你给里香打了电话:“昨天处理了一些事情,现在我准备好了,你呢?”
有一个小女孩正在计划着重回尘世,你帮她助力。
那边的声音颤了颤,听筒里还有风,过了一阵小跑的时间:“我在陪忧太,后天,不,明天。”
“行。”
你打了一辆车,说出目的地,没太在意司机脸上的高兴表情,开始重整思路。尽力回到先前因为意外中断的重塑肉、身大计。
窗外的景色飞驰,你在封闭的车厢内,速度大于一只驰骋的飞鸟,你意识到,距离正在拉远。你和五条悟的距离。
回到盘星教之后,你先去见了七海。你的工作态度实在是好,昨天离开医院,今天就来单位报到,虽然不告而别的事情让他怀疑你是不是又跑到什么地方鬼混去了——但你用事实证明,情况根本不像他想的那样!
其实就和他想的一模一样。你昨天短暂地小居五条悟的住所,没人知道。
“对了,夏油想见你。那个……灵体的。”
你领了一些工作量,交接之后七海告诉你这个。
你不是很在意这条消息,你不想见他。
七海还问:“里香怎么样了,你这次的收获,能成功吗?”
“她上次还凶你诶。”
这件事情他知道,他当时就在现场:“她在忍受痛苦。”七海的意思是,他可以体谅。
你耸耸肩:“试试就知道了,我们定下的时间是明天。”
“对了,你记得夏油——”
“再见再见。”你抱着工作就跑了。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你在文书中遨游,直到在游弋的日光下,影子逐渐移到另一个方向,有人敲你房门。声音轻轻的三下,你还以为是什么要签字的事务,扬声说:“请进。”
等那人进来,你才发现,是夏油杰。
嗯……
你本来以为你能处理好两张相似面孔之间的关系的,可是你一见到他的脸,你觉得……他们的五官并没有你一开始以为的那样好分辨。
你患上了【脸盲症】。
对他你没什么必要伪装,视线游离就在当下,你对灵体的夏油杰没什么权力,也不必要在他身上施展,你不强迫自己一定要看他:“啊我最近有点忙。”
“看出来了。”你把手机背过去的声音很响,它倒扣在桌面上。夏油杰声音没有起伏,甚至平静,但你还是能从中听见不怀好意。你不认为这是偏见,而觉得那是事实。
“不过,我确实听说了你在找我,有什么事情?财务找七海,法务找日车,庭审还在准备中,如有疑问可以参与网友热切讨论。”你一口气给他指了三条明路,颇具顾问风范。
“都不是。”但是这个人说,他走到你的桌子面前,站着,遮挡住下晚的夕阳,他的面容隐藏在暗影中:“如果这次里香成功了,那我就做你的学徒。”
从椅子上站起来,再绕过桌子走到他身边需要多久?
区区一瞬间,当你施展力量的时候,风和阻力都是另一个象限的障碍,不存在于你的区间。你在夏油杰猝不及防瞪眼的表情中站到他面前:“你认真的吗?”
你也仔细看着他,脸上的任何表情都像影视高光一样不容错过。你不希望他在这件事情上戏耍你。
夏油杰的身形和人类无异,他还真是擅长控制自己的灵体,他没说话,只在你认真凝视,瞳孔锁定他的目光里点了点头。
一般你会觉得他死装,但是……今天他的影子都是金色的。
“真的吗?我只是一个渴望升职的小女孩你不会骗我吧?”
“……”夏油杰低下头,过了一会声音才迟钝响起:“你算哪门子小女孩?”
还是那个味道,但是听在你的耳朵里,你觉得他比暮春时节的细雨还温柔。
过了一会,他说:“不会。你会让我复活的,对么?”
“这个是当然。”你赶紧伸手恭敬地请他坐下,把宽大的双人沙发留给他,亲自为他倒了水,然后才坐在隔壁的小沙发上。你殷勤地继续和他说之前没说的事情:“我和掌管虚界钥匙的罗威娜女士有旧,虽然那是另一重历史的钥匙,但……它们都能开门,我会把你从那里带出来。就像你现在一样,灵体。”
“再然后呢?”
“再然后,我会用漫宿的质料为你塑造形体……我保证比里香的更好。”
“等等,所以你明天给她用的是不够好的吗?”
“新的总比旧的好啊。”这可不代表你不用心,你说:“你是我的学徒,而我那个时候已经成了具名者。你做学生的时候和你做教主的时候消费能力一样吗?”
“啊?”夏油杰愣了一下,他好像发现你说得对,没能刺到你,也接受了这个说辞:“你说的也没错。”
明明说你说得对更好,结果他来一句你说的没错——不管了,今天谁也没办法破坏你的好心情。
“你还有什么愿望吗?”你问他。
“愿望?”夏油杰慢半拍,“你说遗愿?”
你大惊失色,比他还要慌张:“我可没说你会死啊!关于我说的去虚界把你带回来这句话,没有一点谎言。”
“那,风险是什么呢?铃木,你反应过度了。”
你是突然被好消息砸中脑袋,又担忧绝佳的机会溜走。
现在是手术前风险告知环节:“第一,你会很痛苦,肯定比上一次割脖子更难受。”
你仔细看夏油杰脸上的表情,没有错过他脸上的惊悚……
他之前也没说很疼,而且你行动很快的,你问:“如果我换成灵体提取你会好受些吗?”
“然后呢?”这一条算是过去。
“然后是虚界,我没去过,不清楚在那会遭遇的事情。俗话说就怕万一,所以这也是风险。”
他没问你有多大概率把他带回来,全是未知,都说不好。
夏油杰低着头,头发遮住和阴影遮脸,你听见他说:“我再想想。”
再想下去感觉没戏,不过有什么办法呢?你们做销售的人就是这样的,要提出一桩不合算的交易,然后眼睁睁看着来询价的客人借口暂离。你点点头:“行,既然这样——”
“我答应你。等明天里香成功之后,你就可以开始准备……置闰了。”
“嗯,好的,什么?你同意了?”
“对,我决定帮你。”
当巨大的好消息到来时,你不能问为什么,你不需要问,你只要……接纳他。
深呼吸过后,你发现自己比曾经的任何一天都要冷静:“谢谢。”
灵体夏油杰离开之后,你在办公室度过了狂喜的十分钟,然后立刻着手相关的准备工作。
第二天,在里香到来之后,你诚邀夏油杰来观摩这次胜率极高的手术……
“还记得吗?新王和你说过的,那些方法,里香已经走在前面试错了多次,现在是我的改良版。”
他心不在焉,不过毕竟事关生命,你理解。他可能突然觉得自己本来也命不久矣,你让他从身体里解脱,所以很感激?
里香看到他也很惊讶:“夏油,你最近和她关系好起来了?”
“……”他没理她,给自己在医务室的白色灯光下找了个位置。
里香躺在病床上:“我的身体,你准备好了?我能看看吗?”
“我的手艺你无需质疑——”你拉开隔间的门帘,一具与她容貌一模一样的人偶出现在床边,没有生命体征,没有温度,只是一个柔软有弹性的物件,所以没人发现它。
“我的审美很好,我看过很多文艺复兴的雕塑。”这是你的作品,目前是。等到里香附身到她身上,她们融合,她就会成长。那个时候她又会成为一个完整的人类了。
里香从自己的病床上下来,跳到隔壁,温热的灵体和冷却的肉、身相映,宛如一对无暇的双生子。她新奇地触碰着柔软弹性的手臂,从表情你能看出来她很满意。之前你们用的都是粗糙程度近似急救假人的低端产品。
你没忘记灵体夏油杰,转过头去就给他介绍:“放心到时候你的我也会认真准备——虽然理论上我没看过你,但是就像我说的,我对文艺复兴时期的人体雕塑颇有研究,而且……”
他的脸色变得奇怪,你不说了。你很贴心,知道说自己和这重历史里与夏油杰的身体接触会让他不舒服,所以直接撇清说不知道。
然后,就是一场紧张刺激的实验者与被试人都很满意的仪式。当时你闭眼默诵温暖的咒语,孪生子一样的女孩们合二为一,她成为一个人,下了床,以床帘为裙,高举着手绕着你转圈,拥抱你,兴奋得像个11岁的孩子要去海洋公园。里香亲吻你的手,狂喜:“你确实是我的母亲。”你暗自抽回手,其实,你不想做任何人的母亲,不过若是能顺便帮她,那也很好。
里香离开之后,灵体夏油杰盯着你:“这像个奇迹。”
他能夸奖你,你当然也很高兴,但还是注意矜持和自谦,突然之间你在他面前有了美德:“抬举了。”
夏油杰叹了一口气:“你突然用敬语是做什么,不用这么恭敬。”
他还说:“我不习惯。”
你可不敢抖机灵问他:“那我是不是要刺你两句你就舒服了?”
你眨了眨眼睛,帮他开门,请他先出去。关了灯,最后,给这个实现了价值的黑暗房间一个回眸。啪嗒一声后,关上了门。
你们在悠长的走廊上行动,他在前,你在后,你在手心为他亮起照路的光。你们聊起铸炉,聊起遭遇新王的奇遇,主要是他起个头。你就像面对老友一样,耐心、专心、用心解释起他开启的每一个话题,绝不令他被冷落。
“很不习惯,你这样。我以为我第一天认识你。”
你含蓄微笑:“我是说,我们也不是不可以重新认识。”——
夏油杰此时的处境很困窘。休完年假回来没多久,心爱的女人一直失联,这是他们本来就约定好的。
结果名为挚友唤作情敌的同事找上门,问他:“你知道星夏最近在做什么吗?她两天没回我消息了,也没接电话。”
这题超纲了。
后来对方决定去盘星教一探究竟。
夏油杰劝阻:“星夏不喜欢别人过去。”
“哦,那你别去,我去。再见。”
五条悟离开了。
夏油杰在安静而漫长的几分钟后也离开,那条路他记得清楚,不会忘记。
后来,术式加持先到一步的五条悟抱走了沉睡的女人,不知道自己再坚持什么的夏油杰在一切都太晚了的时候抵达她的办公室,然后,过了一会,他怅然若失的徘徊在走廊中……静谧。黑暗。他见到了一个长的和他一样的男人。
对方带着他去了地下室某个房间,不甚在意形象地把脚搭在茶几上,看见他的时候眼睛里有恶意:“哎呀,我可是在我自己的活动范围里。你女朋友没告诉你不要在别人的地盘乱走动吗?”
空气沉闷,呼吸湿重,夏油杰的内脏拥挤地塞在胸腔里,现在,他感觉到血液和血管要让他勒死,窒息,他茫然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星夏:哦豁,以为是有人变好了,结果还是凑凑的。
夏油杰:已老实,自愿成为羔羊。
灵体夏油杰(抱拳拇指玫瑰烟花):在职教师,体验生活。
五条悟:抱女朋友去医院勿扰。
第六章讲过燔祭以撒的圣经典故,那边是本来打算简单粗暴321上儿子链接结果被柔性劝阻,这边是本来打算上平替(教主杰:什么我是平替?)结果小杰忆往昔,加上心中因悲伤产生的绝望的爱,教主杰一忽悠——
小杰(闭眼,沉沦):我愿意。
dk组纷纷奉上真心,接下来轮到星夏了。
第134章 第134章心动[VIP]
你被偷了家,而你茫然不知,每一天都高高兴兴地像个快过年的孩子。还有大半年呢,实际上。
灵体夏油杰宛如开了窍,你一般不这么做的,但他最近实在不同以往,你甚至忍不住开始探寻他从良的真相:“你现在觉得世界变明亮了吗?猴子怎么样?”
“……”他蹙眉,不喜欢聊这个。你立刻又转走了话题,聊起教团事务和夏日的活动。
切到错误的话题最好的方法是及时断开,转身离去,等下次再沟通。不过夏油杰在你都准备碰门把的时候回答:“没那么讨厌了。”
“真的?那对你有好处。”你点头,眼里是真诚:“和世界和解什么的。”
他却撇过视线,不看你的脸:“你呢,准备的怎么样了?”
“仪式其实已经准备妥当,我在准备后续的容器和一些……其他的东西。”说到这里突然有些扭捏。
这引起了夏油杰的注意,他问你具体是什么事项。
你有些愧疚地道歉:“不好意思,这件事情我还没有想清楚,还不能告诉你。但我保证这不涉及你的安危。你帮助了我,夏油杰,我会记得你的恩情。到时候无论你有什么需要的,只要我能做,我都会帮你。”毁灭人类这个就做不到了,但护照身份甚至改变形容外貌,让他以全新的身份生存,或者他想回去,你都会想办法。
“那我需要做什么?”
“仪式需要由你来完成。关于置闰……”这又是另一个漫长的话题,你打开门的手收回,转身,坐在了他对面,身体前倾,姿态得体:“你知道,这是铸炉曾经用于分裂她的爱人的仪式,而成为铸具名者的条件即是,我们需要复现这场典仪。我扮演铸炉,而你扮演骄阳。”
夏油杰没说话,他在垂眸倾听。
你继续说:“这场仪式之所以需要学徒的自愿,或者被欺骗的自愿,就是因为我们在其中拥有等同的地位。据我所知,有一些选择欺骗学徒的长生者最后被背叛,而他们的学徒凭借这些知识飞升。然后,怎么说呢,漫宿里就多了一对同事和敌人。当然,也有被背弃成功的案例。”
你跟他说了一本由被欺骗的情人亡故后写下的名书,《迦腻色伽在蜘蛛之门前的经过》,迦腻色伽骗他的情人,他们可以一同飞升,共享同一份食欲,结果真相是:他是杯——他要吃了他。
“别露出这副表情,杯就是这样的,整天就知道吃。”你摆摆手,让他无需紧张:“我是铸,我们烧。”
“可你也是杯长生者吧。”
“嗯……这你是从哪听说的,里香吗?”
夏油杰愣住了,可你这会正因为他说你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尴尬,确实,你又想起了被你吃掉的具名者指尖——祂很可能还在讨厌你。
你没注意他的反应,接着说:“是这样的,我曾经以杯的性相飞升,但我个人不是很能欣赏欺骗无知者的做法。我不是说我的行径就有多么光明,并非如此,事实上,走上了长生者这条道路,世俗的看法和道德就和我一刀两断了。只是曾经有人差点这样杀了我,因此我觉得还是不要这么做比较好。太绝望了。”
《迦腻色伽在蜘蛛之门前的经过》,迦腻色伽将自己的爱侣献给了蜘蛛之门,他死了。而他的怨恨与精神还让他保有灵魂,他在死后写下了这本书,流传下来。你在图书馆碰巧阅读过。
不知怎么的你还挺共情作者。
夏油杰又问:“那你告诉我这些,不怕我背叛你吗?”
你轻轻地说:“那也就这样吧,如果你选择背叛,我们就抗争。最后我们中会有人活下来的。那个人会升的更高。”
风险总是存在的,可你不会因此就停步……而且夏油杰这个都没入行的人要是能干掉你,那你也太糟糕了。你觉得他没有那个能耐。
这个冒昧的观点就不必说出来贬低他了。
你递给他一串钥匙。
他没接过去,你低头看夏油杰的表情,见到了震惊。
“怎么了,我不是和你说过了,为了蒙蔽漫宿的规则……我知道你不爱听这个,但这重历史的夏油杰实际上很喜欢我,你的气息和他相近,所以就是,你懂得。”你拿出的正是十年前的碎门之钥,它曾经伴随过高专时期的夏油杰一些时光。
“……那你喜欢他吗?”他忽然问你。
这个问题你也回答过了,早在他那个世界就说了,你不知道他为什么又问你。但你回答,斩钉截铁:“当然,我是喜欢他的。”
“五条悟呢?”
“……”你不确定他想听什么样的回答,你也揣摩不出来,所以犹豫过后,你也说实话:“也喜欢。”
“但是他们谁也不让你真的挂怀,对吧?”他提出了一个尖锐的假设,不完全是错的。
“牵挂都是存在的,我和他们在一起的总是很开心。什么都不做的时候也是。”这时一声叹息以后说出的话,然后,转折:“可我不能真的什么也不做,而且我不会告诉他们我在做什么。听上去……这不是有点邪恶吗?我现在要和你做的事情?”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夏油杰听上去有怨怼,不过他是你的重要合作伙伴,而且他说的完全正确。
你又是叹气:“是啊,所以我猜就是这样吧,喜欢,可以一起做一些事情,但不是全部。你知道么?他们和我们不一样,都是生活在阳光下的人。五条悟从来都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他身上有种自己可能都没发现的宿命和正义感;夏油杰曾经迷失过,不过他后来就好了,可能青春期以后激素就正常了吧。”
秘密,阴谋,道德,它们是镜子上破碎的裂痕。
你总结:“你人挺坏的,比我坏很多。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这其中的差异,譬如,当时五条悟找到你的时候,你有觉得自己和他如此不同,甚至自惭形秽吗?”
他直接说:“不知道。你对他们有吗?”
你很诚实:“没有。”
“……”
话题似乎是要进入僵局,不过你难得能找到一个和你聊上的人,这会也有了倾诉欲。你摊开手:“怎么了,我小时候很惨的,长大了也还是惨,是这个世界让我变成这样的!”说到最后不免有点激动。
他从来没听你说过这个,你以前也比这沉稳很多:“你好中二。”
“算了你不懂。”21世纪的小孩懂啥,你咬下唇:“但我也就能和你说这些,那些人更不懂。你知道吗,我从13岁起就没再流过眼泪,算了你应该不知道,但就是这么回事:所有的问题都不会被情绪解决,行动才能解决。这里,我的办法就是私下里把一切都处理好。至于那些可能会引起悲伤和误会的意外,我不去想,也不设想更坏的可能。”
夏油杰充分领会了你的内涵,他没问你“如果被他们发现了你要怎么办?”他说的是:“既然如此,我们……尽快吧?”
这个提议堪称体贴,但即便是激情澎湃如你,也发现他有点崩人设:“还有小部分流程上的准备。到时候你需要背一门外语,我可以先把你的祷词写出来。我会教你怎么念。”
你不懂声色地给自己和夏油杰创造相处的时间,你得观察一下他。
“什么语言?”
“不用上网搜,渊深曼达安。”你以手指在空中随手写下几个奇怪的印记,火焰色的伤疤在你们之间的空气里显现,看上去像灼烧跳跃的皮肉,闻起来只有碳的味道。“长这样,源自沙漠,很古老。”
在学术网站上都搜不到。流动的字形像在舞蹈,你随手把它挥去:“恐怕需要你全文背诵。”
夏油杰的眼睛亮了一下。
“你会教我?”
“是的,夏油杰,没有念诵的仪式将无法进行。”
“那你什么时候写好?”
“文稿工作总是费劲的。”你说,“明天下午。”
不知道为什么,夏油杰看起来竟然有些期待。
祝圣的歌谣你随手就能捻出一大段,但翻译属实有些困难。那是铸炉曾经较为常用的语言,现在她也说英语了。不过遵循古法或许能让这位寡言的领导高兴。
你当然愿意尽力讨她开心。
你花费了一天时间,在A4纸上写就了三段简短的三行诗。
写完后你一刻不停地去找他,他在看手机。
你递上大片空白的纸,夏油杰看了看:“挺短的。”
“我没有偷懒,这是第八十二稿。”
“……真的?”
你有点含糊:“事关态度,如果连尘埃落定只剩流程的事项都做不好,领导将来怎么会器重我?”
夏油杰表露出震惊:“其实你是那种对上级部门审查格外用心的人?”
“其中有几十次都是为了让它看起来真挚又简短,因为我怕你记不住。”你抽回纸,他要是背错了你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心理上。
行动上你得兜底。
“你小看我了。”他看起来很自信。
很快就不是了。
掌握一门外语并不简单,人的舌头未必会像他以为的那样灵活,卷翘舌,弹舌,还有些日语里不存在的发音,他会怀疑这条舌头是否真的属于自己,四肢不协调的人学习跳舞也会遭遇同样的困境。
你这会戴上了医用手套:“需要帮忙吗?”
然后你捏住他的脸颊,戴手套的那只手去拽他。
“……”
“别紧张,你就当我是牙科医生。”虽然牙科医生不会碰舌头。
他没反抗,只是眼睛睁大,看你。
你帮他摆好了架势,公事公办地收手,然后在他面前张开自己的嘴,展示你的舌尖是如何顶住牙齿,发音。
请他照做。
夏油杰喉咙发紧,念出了那个卡顿很久的字母。
“就这样,记住这个动作。吐气,想象你在吹气球。”你脱手套,丢在垃圾桶里。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到对面的座椅上。“怕你误会,没在占你便宜哦~”
虽然他舌头确实软软的,红红的,表情也莫名其妙的纯洁,但是……你有点恍惚,你觉得自己越来越分不清他和夏油杰了。
这代表什么?
难道你是那种看脸就会产生感情的类型?你觉得惊奇。
这就衍生出一个问题,所以你真的喜欢夏油杰吗?
你随便坐了一会,找个借口就离开。
你们下一次教学的时候你没带着手套来,不打算碰他。就只是你念,他念,你纠正。像个聋哑人的教师不厌其烦地展示给无能为力的学徒一些说话的技巧。
效果不明显。
你说:“你看吧,要是我写出个鸿篇长诗,你要如何处置?”
夏油杰嗓子干哑,念出几个标准的字符会让他咽喉脱水,你为他递茶,放在他面前桌上。
他饮干后开口:“你是怎么学会的?”
“根据亚兰语学的。欧洲那边的语言在根源上有相似之处,就像东方传世的工艺,经后代分流有所差异,但都同宗。”你可没空教他亚兰语,因为细究来这还要牵扯到拉丁语和英语。
“你就这样学会了?”同真人无异的灵体问你。
你看他,叹气:“怎么办呢,兔子不跑就会被猎犬吃掉,我不学习就会被死亡追上。”
但眼前的人不会是讲述艰难岁月的对象,因为他学会了反倒要被献祭死亡。
你发现了这点以后,及时打住,又变得含糊:“以前有什么就看什么,而且没有别的娱乐活动,也就一股脑做下来了。后来07年考虑转职,总要学会铸炉赏识的技艺,就这样。”
你想学,你去学,你学会。排除各种压力紧紧相逼,这还挺励志的,不是么?
夏油杰盯着你看了一会,低下头:“你辛苦了。我们继续吧。”
没再闲聊。
百来个音节在你的教导下逐渐从含糊不清的原始人嚎叫变成富有节奏的吟唱。
只不过在这个过程当中,夏油杰因为念的太好了,而且他又比较能忍耐。当你有一天发现他说不出话来的时候,他的嗓子已经一团糟。
夏油杰开始咳血。
你现在都带着工作来找他,但对于他的灼烧,这可以说是几乎无能为力的,反转术式也治愈不好铸炉的痕迹,除非……
你尽可能排除心猿意马,问他:“我能治好你,但要碰到你的伤口,你介意么?”
“……”
夏油杰的伤口在咽喉最深处,这比舌尖和手指的触碰还要亲密。
“或者。”你提出第二个方法,“你是灵体,天生就更容易进行伟大之术的研习,我可以教你。”
不管怎么说,不能说话程度的创伤都不会随时间就快快的恢复。你希望夏油杰快恢复……赶工期。
他摇了摇头,抬眼看你,眉眼处有温顺和挣扎后的难为情。他对你张开嘴,指了指自己的口腔,然后不愿意再看你一样地闭上眼睛。
你什么都没乱想。
你承托起他的下巴,捧在手心,然后低头看他,右手干净的手指逐渐往他鲜红的嘴巴里探去。温暖,潮湿,他哈气的声音怎么会这么响?真讨厌,你中指压下他的舌根,软而纠缠——它缠上来了,你不得不再动用无名指镇压。
更深,更深。
你碰到了他隐秘的伤口。
“唔嗯——”他咬你。
“牙齿挺尖。”你评价后他立刻张开了嘴。
算了,你又不疼,你面无表情地不去想手上的牙印,专注于用指尖触碰,描摹,修理。你是一个没有感情的铸炼工人,主宰他微不足道的疮痂。
结束后,你什么都没说,松开他,在茶几上迅速抽了几张纸擦手。然后离开:“我去洗手。”
在洗手台前望着手心自我怀疑的时刻里,你不知道夏油杰也在他简陋的办公室里发愣失神。
作者有话说:
星夏:在工作中反复怀疑这个小秘长得像我男朋友
小杰:在想我?
第135章 第135章成为长生者这件小事[VIP]
简单来说,感情和理性在你身上统一——你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早点晋升也好,早点摆脱这个灵体也好。三角关系已经很复杂,你真的*真的*不必再加码。
不晓得是不是你的错觉,他看你的眼神像要流泪。
在一个要进入夏天的落雨天气里,你和夏油杰在你的办公室里,这里可以看到雨滴坠在地上的跳动。
他在沙发上记诵,你倚在窗边玩手机,时不时纠正他的腔调和轻重音。也是稀奇,他一次也没问过你关于目前在监管所的青少年的事情。
手机屏幕中,五条悟正提醒你两周之期已到。
你:晚上我去找你?
五条悟:地点我定。
你:当然。你分享给我就行。
五条悟:我选高档餐厅——
你打字速度奇快,故意曲解他的意图:是要和我A吗?最近经济太好了,教内收入来源锐减。
五条悟:你适可而止一点,我何时让你付过钱?
五条悟:我是说,你要打扮一下自己。
五条悟:我说呢,怪不得咒灵变少,原来是因为大家幸福了。
其实是因为季节还没到,酷夏时节咒术师的业务最火爆。
你没回消息,是因为被沙发上的学徒喊过去技术指导,结束之后他又牵扯住你,拉着你再听他从头到尾念一遍。
起初你还将回消息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到后来,惊异于他有如诺斯替派教徒的口音,你听完了全程:“很好,挑不出刺。我想,等你准备好,就可以去看祭坛了。”
你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材料。
你们又接着仪式的话题聊了几句,等你回到对话框的时候,五条悟的信息已经飞出了两页屏。
五条悟:你人呢?
五条悟:我可是洗澡的时候都能插数据线充电。
你往上翻,轻笑出了声,他以为你是对他提出化妆的要求有所不满。
五条悟:今晚我想拍照片
五条悟:实际上你不化妆也很好看
五条悟:当然我也会穿得很正式的
五条悟:或者我带你去商场化也行
五条悟:你有礼服吗,可以一起买了
五条悟:不会让你A钱的!!
“你在笑什么?”灵体夏油杰问你。
你竖起手机,后置摄像头对着他的脸:“在看小猫。今晚我有点事情,刚才说的祭坛……明天我再准备,下午两点通知你,怎么样?”
你低着头,头发垂下一道纱帘,隔绝你和他之间,你回复道:不会吧,我听说射手男不是这样的。
这是针对洗澡安全小知识的评价。
你:好啊,那我们就吃点好的看看实力
你还问了他几点在哪里见。
五条悟并没对时间地点做出回复,他对自己被笼统概括为射手男颇有不满。
可能是因为统计学上说,每24个人中,大概就有1位射手男,而他觉得自己应该是70亿分之一,独一无二。这其中差别很大。
“什么事?”
这几天你都很冷淡,现在也是:“私人事务。但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和五条悟有约。”
你没再分神给夏油杰。
五条悟:这都不是星座的问题,你明白吗
五条悟:问题是他根本就不喜欢,或者喜欢好几个
五条悟:你应该能理解的,你有经验
你:不理解不理解,主要是工作忙碌
你:害怕在浴缸里被电晕了。
为了持平消息数量,你发去了一个可爱的表情。但整体看来,回复的质量……几乎等于0,驴头不对马嘴,放在网上没人愿意花时间看的那种。
但这把五条悟哄好了。
他像顺毛的猫,等收回手机之后,你还没意识到其实你们大半天都没说到约会的时间和地点。
被撂在一旁的灵体现在还在。
“你还不走?”你话语里带上了自己都没发现的催促。
夏油杰这会端起了刻薄的架势:“仪式还没开始,你就这样和我说话了?”
他用问题回答你。
了不得,他是真的祖宗。你重新意识到他的甲方身份,反省了自己的态度问题。轻抿嘴唇,再开口你又富有耐心:“抱歉,我有些急躁了。”
你把手机留在茶几上,双手收回到腰间,手背顶在身后:“不是故意要对你这么说的。”
“我也不是……算了,不要紧。我想看一眼祭坛。”结果他看起来比你还要拘谨。
都说了还没准备……你态度极佳:“那我现在去准备。”从情感状态中脱离到事业,只需要只言片语的时间。
“我能一起去吗?”
“当然。”你欣然邀约:“大楼和别墅都有消防警报,所以我打算设置在别墅院里。到时候布个帐。”
“帐……”
“怎么了,咒术师的结界确实好用,早知道先前在高专我也多学一学。”说到这里,你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标签,在毫无必要的地方提起了五条悟的名字:“正好今晚问问他。”
夏油杰飞速瞥了你一眼,快到你来不及分清楚他的情绪,低头,他彻底不说话。
办公地点到起居住所的场景时间变换足以洗刷先前的不愉快。对你来说,开口找个新的话题易如反掌,而他也变得配合。
不能怪夏油杰,你自己都正在想,这两周他人还不错,是你忘记了他本身不太有礼貌也不太温柔的事情。再说,你重新提醒自己:你也不算和他很熟。他只是恰巧的和你熟知的另一个人长得一模一样。
而且他们年龄、姓名也一样。
所以你对他的情绪也最好只停留在工作上。
你们聊到了建筑风格,你为他在客厅倒了一杯水。
“外面有雨,到现在还没停,你可以在屋檐下看。或者在沙发上坐着。”你的器具早已备齐,这时你将各色燃料,器具,绘制的工具一一拿出:“特殊的颜料不会被雨水冲刷,但在这样的环境里拜访太久也会有些碍事……”
你说到这里就停了,手上拿着两个巨大的手提箱,与看起来的负重不符地扭头看他,眼睛里是真诚的期待。
什么时候能举行呢?
日光灯照在你眼中成了黑珍珠的白点,你殷切等待回答。
他当然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不怕风寒,和你一起去院子里。我知道你担心夜长梦多,只要你准备好,我……随时都可以。”
你的眼睛比刚才还要亮晶晶,现在你觉得你和这个灵体夏油杰完全应该是私人交情。
不管他是为什么答应了你,他现在这样,你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灵体。
很可能也是目前日本唯一的一位。
你很快收回喜出望外的表情,沉稳地点了点头,拉开玻璃门:“你先请。”
在雨中,你跪在草地上俯身绘制法阵,调整身体和粉料的位置。你还给夏油杰递出一把伞。他就站在你身后,低头能看你弯下的腰,雨伞的边沿遮住你的身体,雨点在你肩旁的地面滴滴答答。
夏油杰罩住了你。
这份工作是个体力活,主要考验准备者的腰腹力量和臂力。你要在周围犁地一样凿出一圈印记,再在其中翻土和垒砌,和小孩在海边堆沙只有工程量和审美的差异。
他就在一旁为你撑伞,看着你双手从洁白到粘上湿泥。
“对了,你之前说的,准备其他东西。我最近没见你出去,你准备好了吗?”
“……还没下决定。”说到这个,你劳动的劲头都小了,发力的背肌这会也因为直起腰而松弛。
“是什么?”夏油杰问你,“方便说么。”
你用手臂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将发丝带到耳后“没什么不方便的。”
你回头看他,他的眼里有探究,你是羞赧过后的坦然。事情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分享一下也不是不可以:“我在思考令五条悟成为长生者的可能性。”
目前已经进行到了还没开始的犹豫阶段。不,或许说成可行性研判阶段更专业。这样就可以显得你真的为它做了很多努力一样了。
“……”
你还在考虑应该怎么更准确又好听的命名,形式主义工作是工作到最后必须也只能做的工作,而在唯有雨打伞面的静谧中,听者不得不破除沉默开口:“你,再详细说说?”
“这件事情应当可行。但不怕你笑话,我怀疑的是我要不要做它。”因为他不认识五条悟,至少是这重历史的五条悟,所以你可以肆无忌惮开口:“你知道,我确实和他关系不错。”
“……”夏油杰像是没听懂你在说什么一样,重复咀嚼关系不错这几个字,然后他说:“你过会和他有约。”
“对啊,要不是你说我都忘了。”你把手往泥土里一淘,再出来时扯着一根蚯蚓。你把它往旁边的土地上丢,省得过会断成两截。
夏油杰的声音里有浓厚的费解:“为什么?”
“成为长生者以后面对的就是永恒了。”这很简单,问题是:“我真的希望他永恒吗?”
“嗯……你不希望吗?”
你与他皆知五条悟天赋卓绝,就才能上评判:五条悟是被上天眷顾的世界之子。你很喜欢吃饭、出去玩、聊天,但人和人之间的交往要只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对这个夏油杰,你将内心最深处的想法直白展露:
“朋友,你天真烂漫的一番提问,反让我觉得是自己不够磊落了。”你的手上沾着泥,可你不怎么芥蒂地用它托住下颌。你一只膝盖搭在泥地上,另一只支撑手肘,使力转了个身,正对撑伞站立的人:“你没有野心么,你不会嫉妒么,你喜欢看着一个人在你之后——和你并排——最后也就在那一瞬间,眼睁睁地看他从你身边越过去么?”
作者有话说:
星夏:说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反正让他(灵体夏油杰)离我远点最好
星夏:纠结jpg
星夏:因为很老实巴交也不想博得对方好感就把内心想法不加修饰地说出来了。是啊,我这人就是很简单的不太热衷于在竞争中被突然超过,如果可以从一开始就让竞争不存在,我为什么不选呢?我从没想从他身上剥夺什么,他依旧可以度过自己才刚开始的璀璨一生,但作为长生者,我还能看到100年以后的事情……我所犹豫的也正是那时候的事情。
听见的小杰:啊?
起初是嫉妒约会,然后是没想到她在纠结这个长生的小问题,内心还有点自己没被提及的不忿(什么你只考虑悟那我呢?),最后:因为太真实也太露骨所以一瞬间像是被这句话放了无量空处——
确实,如果悟活的够久,统治世界也不是不能啊。
对话双方唯一统一的点是:保持了对小五实力和天赋的100%认可。
说起妒忌的情绪,原作里存在吗?我认为是有的,在新宿,他们见面的时候【如果是五条悟就做得到吧】。但正是这句点到为止的话让我觉得动人。
不管是夏油杰说完就慢悠悠地走,不回头,是死是活都随好朋友便了,还是五条悟伸出想放茈又收回的犹豫的手。
对我个人来说,这一幕不亚于莉拉带莱农去海边,然后自己又放弃了想要回去,结果另一方只是隐隐约约察觉,但又猜不出所以然。(当然二次元和基于现实经历的小说显然差别很大,我只是类比内心的波动)排除爱情因素的嫉妒——内耗——挣扎——放弃。这是人性在脑内犹豫的最终选择。
星夏年纪不小了,她可不像是会和dk做莫逆之交的人,所以天平另一端的砝码……
矛盾的心情~犹疑的神经~星夏,你也是尝到了~
第136章 第136章苦涩么,他们管它叫爱情1[VIP]
你在恐惧什么呢?
知道自己不算天赋过人是一回事,知道另一个人天资聪颖是另一回事,要命的是把两个人放到同一赛道上来。直观而破败的对比简直过于残忍。
他小心思不多,为人忠诚而乐观,能力优越,足以完成各种事务——如果你是一名司辰,你会爱上这个绝赞下属。但你不是。
你只是一个连晋升都要瞒着他的长生者。其中过程不算正义。
过了一会,夏油杰问你:“你就这么说出来了?和我说?”
“显然是的。”你盯着他,没放过他眼睛里清澈的不可置信。不是,他怎么好像没当过坏人一样看你:“你心中有那种抱负,你敢说你从没想过五条悟的实力远超你?”不会吧不会吧,百鬼夜行那天他还记得要调虎离山把五条悟摇出高专。
“…远超…”夏油杰肉眼可见的郁闷。
你从没想过能从一个梦想都破败的男人眼睛里看到这么幼稚的感情。除非……
你接着说:“你也别在意,反正,如果我们同龄,我也应该要仰望你。我年轻的时候很普通,在这个亚洲人扎堆的地方就更普通了。”
奇货可居,东方姑娘在欧洲不算多见。
“我从没觉得你普通。”
“你才多大?你要是觉得我普通,我就完了。”你失笑,回答了一句完全的实在话:“但如果让你和五条悟一起背各种宝石之间的成色和产地,你们应该都比我快。”
幸好时代变了,你不用和他们进行这类上台即被羞辱的竞赛。
“这种知识本来也没有被学习的必要。”
“而我年轻的时候就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了。”
“呃……”
你觉着稀奇:“你想安慰我?”
“不算,但我确实认为你对自己的评价有些低。”夏油杰的声音在你上面传来,可他看你的眼神不是俯视的,他说:“听你说的,你已经战胜了命运,赢得了更加深造的门扉和路径。”
“这倒是真的,可如果五条悟也加入进来,我很难不成为笑话。”走到今天,成为一名准具名者,你花了100年。比一些人短,比一些人幸运。
但赤杯擢升双生女巫的困境也跑到你头上来了,哎,你不会特意戕害谁,这是年轻时候被残害期间就下的决心,可迟疑……你至少可以拥有这份权利。
他没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很久,接着问你:“那夏油杰呢?”
“什么夏油杰?你?”你眨眼。
灵体的表情变得很严肃,因为你的轻慢:“你从来没考虑过让夏油杰成为长生者吗?”
“这个嘛……没有诶。”你对他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
然后眼睁睁看见他变得痛苦。
雨水顺着伞面流下,在八个角落坠落行成水帘,它们在你的周围,也在夏油杰的肩背,打湿了他的衣服。
怎么说呢,这岂不是很恼人?
但仔细想来也不是。
这个季节,这个月份,本来就应当下雨的。
就像……
你摇着头,站了起来。
无关风月
“整天想着给予别人的家伙,不是自己本来就富裕,就是实在纯美纯善。你觉得我是哪一种?”哪种都不是。在人格上,坚定算是你的长处,善良则不搭边。
你听见他结巴地问你,甚至不经意地后退,伞下的雨幕珍珠一样滴落,濡湿你的背。“你就没有…一点,哪怕一点…喜欢他么?”
夏油杰眼睛里的悲伤让你确定了心中所想。
就像……这个季节本就应该下雨,而能够吸引你的、名为夏油杰的个体,有且只应该有一个。他会帮你撑伞,让雨水打到自己的身上,还愿意做你的学徒,为你献出生命。
真是被摆了一道啊,你想到那个这会不知道身在何方的灵体,忍不住咬紧了后槽牙。那家伙什么时候把本尊找过来代课的?
真讨厌。害得你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话。他也是的。
你觉得自己应该瞪眼前的人一眼,你恐怕也确实这么做了,但他太难过了,没发现。
你靠近他一步,用刚才沾污你下巴的手捏住他的下巴,他徒劳地抬头,但没真的想躲。你迫使他低下头,眼睛对上你,紫色的河流里流淌忧郁,他也要下雨了。
你说:“喂,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10年前那会,那个晚上,我也不是特意要帮你。你别把我想太好了,以为我是什么舍己为人的性格。”
“什么?”夏油杰彻底呆住。
“我说,要不是我被发现了,我会看着你叛逃的,顶多柔性劝阻一下你别把他们都干掉。所以你不欠我什么,割肉喂鹰是只有佛陀才做的事情。你在一开始挺关心我,我也只是顺便回报一下你。”你盯着夏油杰的眼睛,一字一句告诉他。
疑惑,郁闷,狂喜,他脸上闪过如此多的情绪。在雨中,他手腕颤抖,浑身都发抖,于是手中的伞应声落地。你们都暴露在初夏的雨水中,如同芦苇草木。
夏油杰嘴唇嚅动,很小声,也许带着欣慰:“被你发现了啊。星夏。”
“可我……我愿意为你……我愿意,我什么都愿意。”
而你,你竟然真的碰到了一位慈善家,他说他为你承担风险,为你把需要基石的道路填平。
纵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不会对此景无动于衷。你拉低他的衣领,令他不得不低下头,然后你踮起脚,亲吻他颤抖的嘴唇,让雨水在你们之间找不到缝隙。
这份雨中的感动没有持续很久,当雨水停止落在你身上的时候,你发现有人在揪你的头发。
头皮受到拉扯的疼痛,再之后是一个疑似五条悟的声音响起:“真有趣,你们在做什么?”
现实是你在此情此景里最不能接受的事情……当时你都说仪式期间要布帐了,为什么你不在准备场地之前就做呢?
你真傻,真的。
你推开夏油杰,深深看了他一眼,你说:“走。”这句话是牙缝里挤出来的。传说中【腿软】的说法你一般嗤之以鼻,可你看到夏油杰像风一样离开的时候,你觉得自己深陷雨中泥沼。即便如此,你依旧……你依旧努力站在原地。虽然五条悟这会手也没离开你的衣领。
不管是感情的还是事业的被撞破,你都……你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脸色苍白,时间流逝。
“两分钟。”当你重新凭借自己的双脚站起来的时候,雨滴重新落在你身上,冷漠的声音在你身后响起。
“什么?”
“准确的说,你往那个方向看了两分八秒。”
你又感觉身上的力气被抽空了,虚弱道:“你还计时?”
“不可以么。”五条悟的声音依旧淡漠,你不敢回头看他。
“……”你并不好受,现在。不公平的雨只落在你身上,而你旁边的人有隔绝一切的屏障。
淅淅沥沥的声音里,有个疑问充盈你的世界,她问你:星夏,你在担心什么?是不希望被发现你对夏油杰的感情,还是更害怕被五条悟发现你最开始的动机?
雨顺着你的额头往眼眶、腮帮、下颌轻柔滑落。在极致的凌乱中,你找回自己的嗓音:“当然可以。”你没问他怎么来了。
“对这种事情,你没什么想说的?”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你都看见了。”你希望自己真的成为一株草,藏在你的同类中,甚至,你有一瞬间觉得,死亡带来的永恒宁静也好过现在紧张到让你胃痛的情形。
胃是情绪器官。
他这会善解人意起来了:“我豆皮还没说什么。”
“可我已经全都听见了。”你又抹了一把额头,上面曾经有雨水,现在还有灰泥。不仅如此,你甚至产生了一种想要把一切东西都大声说出来,告诉五条悟的冲动。
这对一个罪犯来说,疑似告解和坦白,而且你对自己要做的事情有充分的自觉,你怕你一回头看见他的眼睛就什么都告诉他了。
仅仅是产生了这个想法,你都觉得非常疲惫。
所有的事情,穿针引线,交汇,于命运星图中的一点……都在这场雨中,都在地图上辨认不出来的这一点上了。
过了一会,你听见雨停了,可周围还有水滴溅起。五条悟问你:“你都这么说了……所以你刚才回我消息很慢是在和杰说话吗?”
“不算是。”这不是一个好的回答。
“哦。”五条悟如你所想并不买账。
“你们刚才挺浪漫的。”又不知多久以后,他又说:“我都差点没想离开,是呐是呐,打扰小情侣恋爱的事情可不是我应该做的。”
“……”
“不说点什么吗?激情澎湃的铃木女士?”
“我……”愣怔和卡顿可能又延续了一个慢镜头那么长,你几次张嘴又合上。
“你脸上全脏了。”一道阴影从你头顶投射下来,你抬头,有人帮你打起了伞:“你们这是在院子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
五条悟的声音讥讽,但你不会错过其中透露的姑息。
他推了你一把:“快去洗澡吧。”
就是这样,你反而更想坦白了。
你想说有关成为长生者的小事,想说具名者的必要条件。你发现几十分钟前,或者干脆十几天前就产生的那个问题,在你又一次见到五条悟的时候。它就消失了。
就像一些情形下光打雷不下雨一样。
在重新听见五条悟的声音的时候,你的愿望比你的犹豫更清晰。清晰到你开始质疑,你的理性到底还存不存在于自己的身体:你想五条悟一直陪着你,当然,夏油杰也是。你很贪心。
你又抬起头……这场雨下的真不是时候啊。
“还不走吗?”你身后的人可不懂你的挣扎和苦涩,一定程度上,可能由于,他觉得他比你更苦。“还要我请你?”
他可能想的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在这个命运的交汇点中,你的心脏几乎在以三倍的速率跳动。“不用不用。”你指使自己的双腿往别墅屋檐下移动。
但很快,你不慎踩入一个小水坑,脚底打滑,即将跌倒。
五条悟拉住了你的胳膊:“你怎么笨手笨脚的,你是铃木星夏吗?还是说只是一个克隆人?”
“明明我才是那个应该要生气的人吧。真是的,你跟我说让我不要来这里,结果这里有谁?你和杰就是动不动在这里私会么?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失魂落魄?明明……明明我才是那个遭到不公平对待的可怜人吧。”
你被念叨了一路,然后被连拖带拽到了室内,水迹拖曳在地板上。然后温暖的气息扑倒你的耳边,是五条悟,狐疑中的他认真得很:“星夏,你老实告诉我,你不会已经决定偷偷甩开我和杰一起了吧?”
你拿起手边的杯子,喝了一口水,闻言呛出的呼吸在水面扑打出水花:“噗,当然没有。”
“哼,你也别说我多疑,你……这……彻头彻尾不都是征兆么?我本来以为你终于回消息勤快了些,难道这是传说中一方出轨以后就会对另一半的愧疚导致的?”
他的猜测都有道理,你若设身处地想,很难找到反驳依据。
但,真相诡谲又怪异。
作者有话说:
小杰:哭哭
小杰(坚定):命都给你
小五(嘻嘻):让我看看这次去盘星教能碰见什么?
小五(不嘻嘻):……
星夏:这个那个哎呀就是总之反正……夏油你快跑!
星夏:抬头45度望天,希望雨水滴进我的眼睛。
这场感情大戏模拟了股民在股市中的败北:竟然,没有人拿到好处。
第137章 第137章苦涩么,他们管它叫爱情2[VIP]
你在忧虑什么呢?一眼可见,刚才发生的每一件事单拎到文学作品中都让人心跳加速,融合到一起……足以引向心率180。
好吧,可能也没那么多,但你作为亲历人紧张得要命。
你开口的时候甚至自己都没得到宁静,杯中波纹缕缕,皆因你手不稳定。“你几乎没猜对,完全。但我请求你,你能别问吗?”
五条悟的声音也很恍惚:“星夏,你还不明白吗。当你这么说的时候,意味着你甚至都无法编出乍一听合乎情理的解释——如果你能编的话,你一定会的。我至少对你的品行有这点自信。”
请不要在这种奇怪的地方自信,你本想这么说……但,但他没说错。哪怕有一点机会,你都会挣扎,现在你是面临板上钉钉的局面束手无策。
“嗯……呃,唉。”
“我很吓人吗?到现在你还没看我一眼。”那个不幸的声音又在蛊惑你回头。而你,在疑虑过后卸下了求生欲,僵硬照做。
转过头后,你忐忑地看见一双灰蓝色眼睛,还有和你一样苍白的脸。五条悟的眸光也因为低落的情绪蒙尘,但他还是坚持看向你。
“现在,你能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现在不能。
“那我问你,在你刚才晚回我消息的几分钟里,你是在想晚上和我的约会,还是在想和杰的浓厚感情呢?”
什么浓厚感情……你因为这个刻意讽刺的说法而稍稍放松,因为答案绝对是:“都不是。”
“你还骄傲起来了?”五条悟在不可置信中提高了音量。
“没,没有。”你屏息静气,眼神飘忽。“但事情并不太像你想的那样……”
“哪样?虽然我现在说话平心静气,但我既不喜欢一过来就碰见的失魂落魄的你,也不喜欢你这幅怎么样也不肯说出实情的表情,是我在违背你的意愿强迫你吗?”
你又低下了头,于是见不到五条悟的脸色,但你能从压抑的声线里听出火气。当然,他有十足正当的理由感到生气。
而你……你既不想看到他生气,也不想见到他伤心,既然他现在两者兼有,而你根本想不到让情况变好……
你随便找了个他可能会最关注的视角,道出实情:“是这样的,他快死了。被我杀死。出于一些特殊原因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件事情,所以总之就是很感动,等等……【今天才知道】更确切的说法是十几分钟之前,在我们的短信聊天后,在你到来之前。”
“哈?什么?我怎么没听说——谁说你要杀了他的?”五条悟很理所当然的囿陷于言语的陷阱之中。
所以说,真相有的时候过于离奇。逻辑关系扑朔迷离。
不过凶手若是都被抓到现行,诡辩就缺少了很多意义。再说……你真的想蒙混过关吗?
“我说的。”你依旧低着头,他很聪明,而且早晚会知道的,欺瞒,尤其在当下的语境中,无甚意义。最重要的信息披露了,接着就是完善细枝末节的关系:“即便是我也不擅长处理这些纷杂的关系,现在我下定决心告诉你。你听着吧,是这样的。”
事情要从一个有事业心但是运气不怎么好的任务说起,然后大家都知道,你险险成功,接下来就到了第二个步骤:需要一个和你关系亲密的祭品。
摇摆中:你在前辈们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中想到了寻找代理人的途径,而它理论上可以成功,结果——却不知如何又颠倒过来。
“所以这些天在高专的是……”
你虽然没搞清楚事发何时,但既然你所熟知的夏油杰身在盘星教,那另一位的身份可想而知。你点了点头:“应该是吧,早知道我就看着他死了。”顺便再处理一番丧葬事宜。
过了一会五条悟才终止停顿,似乎被你的话惊醒,你没说灵体夏油杰因何而触犯禁忌,只说了他做了错事。
五条悟指责你:“你不要觉得自己就好到哪里去……什么通路会需要的人的命来填?就算不再有人计较十年前的事情,但,无论如何——你真的想要用杰?”
你听出了失望和陌生。“我是不是漏了复活那一步没提?”
“……够了。”
这可不行,他说是没逼迫你,但这些都是他自己要听的。听后感:够了?你可不乐意。
你这一路走过来难道是坦途吗?等别人给机会,你早就死了。于是你眼睛往上看,歪着头问他:“你觉得我很残忍?”
“你不是吗?”五条悟这些年经手的奇闻轶事也有许多,这多半也不是最扭曲的,但他不喜欢碰见熟人。他淡然也纠结,海面下波涛暗涌:“更让我不理解的是,如果我没有过来。今晚我们竟然还有约!”
你的平静表现让他更发狂了。
“……”这你确实没什么好说,如果他没突然闯进来,你会乐意赴约的。
“哈…你没否认,我竟然还期待你能反驳。铃木星夏,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没有心就不会告诉他了。指责的话不总对你起效,因为你一不小心得罪过许多对象,重点在于谁是开口说它的人。五条悟这么说,让你有些难过。
“有啊。不过像你这样生来就拥有全世界的人恐怕很难懂吧。”是啊是啊是啊,他们都是少年漫那一套,喊着没有什么比友情和同伴更重要就冲了过来,一点中间情绪也没有,就要打得你这个邪恶反派落花流水。问题在于,所有的少年漫,你说所有的——都只有一个主角。
就算生于微末,他们命格里已经定好【主角】两个字了。命都这么好了高喊两句朋友啊正义啊也很正常吧,要是喊喊好消息能让你也变好,你喊的比他们还积极!结果到头来你也没沾染上这种昂扬的激情。
就算是再落魄的摄像机主角,他们也有必须亲眼见证的最后命运让他们活到最后,但肩头上没扛重要器材的人就未必有这个不幸的好运了。
这些想法纷纷一闪而过,你继续认真的问他:“所以对你而言,费尽心思也要往上走的行为是一种不义吗?”
“什么啊,你休想扯到我身上来。我和你可不一样。”
“我从没说我们相像。”你告诉五条悟:“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的困境在你身上不存在,你很好,高尚、荣誉、勤奋,但目前为止也没有什么艰难的抉择是你要做的,没有什么是需要犹豫牺牲的。”
通往山顶的路有悬崖峭壁,一不小心就要割伤手,就要坠落,也有攀登的台阶路。显然两种路径里运动员都需要物理做功,都要抵抗重力,但它们真的一样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是你,我也一定会选择伤害恋慕者的性命咯?哈,我真是从没懂过你。”太过洁净光亮的匕首,即便不伤人,反射的光也是能晃眼睛的。
可你诞生在一个更残酷的世界里,你在意五条悟,但也不能越过自己。你耸耸肩,消极应付:“虽然你这么说了,但我还是不后悔告诉你。”
坦白过后你心中总算是郁结消散,如今的冲突再烦恼,它存在也只能说明它本来如此,至少不起源于什么让人窝火的误会和谜题。
总之,注定会有这么一天,而不知为何你在计划实施前就亲自外泄。
五条悟很警惕:“你不要觉得这么说能给自己带来好处!”
“放心,又不是要你去死。”你头抬得更高,视线往下,发现他身上穿着比较正式的西装——你忍不住想某人似乎为原本的约会下了点功夫,对哦,他还说要拍照什么的。不过那是之前的事情了。“我能有什么好处呢?如果我什么都不告诉你好处最多。”
“……”他一想,发现竟然真的是这么回事。五条悟更生气了:“那你还不如不告诉我!”
“相信我,这也并非我的本心。”你早就知道五条悟最喜欢和谐无事的太平了,好吧,公正的说法未必是【最喜欢】,但他和总监部和谐融洽十余年,凭的可不就是自己的好脾气……你是说,就算不像你在布兰库格一样激进的到处树敌,至少也能和平的、温柔的、不动声色地促成好些人寿终正寝。
反正他们年龄都大得很,一年参加五六次葬礼水到渠成。
你摇摇头:“好了,至少在你爱好无伤这点上,我们达成一致。我从没干涉过你的工作,你也别干涉我的行吗?”
“你以为我在和你谈工作?”五条悟这会表现得像是要气疯时的绝对冷静,他狂怒的时候反而面无表情,杀意渐起,如同水波上的雾气:“我只是在说你。说你比我每一次想的还要冷酷无情,就算杰愿意,你怎么能让他付出生命?”
和没被命运愚弄过的人讲话就是爽快。你想,就到这里吧,就算你说那个灵体曾经想着覆灭半个东京,就算他死到临头,就算你宣称只是顺水推舟,也都无济于事。
你和五条悟,你们在两边,看见了不同的风景。
因为在五条悟眼中,你到最后反正也打算那么将计就计的做下去了,不然你干什么【总之就是很感动】呢?你更应该【严词郑重地撇清关系然后拒绝】。
怀着这样完全悲观的心思,你也说不出很绝情的话,大概因为你这人在关键时候嘴巴就是不够厉害。而且……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五条悟是大少爷之流了。过十年他还是尊贵的好人,总不能算是他还没家道中落的错。
五条悟此人一如既往,你要是说他,岂不是把喜欢他的你也一起说进去了?而且你可不爱说那种【你一点都不理解我】【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的难处么】的连串推卸责任小妙招。
至少……这件事情本来和他没关系的。怎么也不是他的过错。当然,依你之见,也不是你的,也不是夏油杰的,但你一定要这么做。
你很轻松地说:“大概我确实没有什么表现仁爱的余地,而且如你所见,每次做点事都会被发现,真是厄运,偏偏还是被你。”运道总是不好,一直如此。
他急促地喘息几声。“我都这么说你了,你就不辩解吗?”
“和你一个大好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你膝盖分开,双手撑着椅面,头低了下去:“我最优秀的美德在你这边依旧不值一提。”
“你还有什么美德?”
忽略他嘴巴里的讥讽,你说:“可能比较不容易失望吧。”受不了了,下辈子——如果你有,你也要过上五条悟这种好日子,你也想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残忍,怎么会有这种可怕、超级可怕的想法?天哪!真是让人惊骇!】——无知是福这句话就算用在你自己身上也是真理。
“因为看起来……”你停了一会,犹豫要如何表达,最后轻声说:“你们这些人本来就有不退缩的脾性。”
今天,你真的有些伤心了,一部分是因为五条悟讲话很不客气,不凑巧他说的不算太错;更多的……你又不得不直视:不仅是在羊水中,从你们还是双螺旋的时候起,就有人注定好过你。
作为一个无神论者,你多少也相信自然选择。良好的基因一路发展下来,不仅有了财富积累,孩子还又聪明又好看……这当然……这当然很正确。
只可惜聪明又好看的孩子现在来诘问你啦!
要从何说起呢,从你不是很好命的人生,还是从你在其中养成的不热爱公平正义的脾性?算了吧,你才不要费尽心思让他觉得事出有因。你又不需要他怜悯。
你的灵魂在苦笑,脸在无可奈何的笑,幸好这两个窝囊的表情都不会被人瞧见。“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你到底在委屈什么啊?谁对不起你吗?”
“没委屈。”就算你真的在谁那受了什么委屈你也不会和五条悟说……你调整完表情后才抬头,是你最擅长的【面无表情】。现在你们至少神情相仿:“你也不必质疑是否是自己的价值观出现了问题,我就只是人不那么好而已。”
你说过人总会犹豫,会在yes和no的问题中摇摆,也会在有的时候选择放弃。话不投机半句多,你想请他离开。
现在说不定是很好的时候,你朝五条悟后面指了指:“门在那里,你还年轻,所以……”瞧,你先是和夏油杰说了:其实五条悟不必永恒,然后你在见到他本人的时候又把这个观点否掉了,现在么,事情又往开始的方向转去。
说了半天,也只是在一片小水塘里打转。根本没那么多决心和坚定,不到最后谁也弄不清。也许单机或者更小范围的交流才是更稳妥的。
你为眼前更生气的人指明了一条路,就是大家都各退一步的那条——你们,是如此迥异,中间恐怕没有什么最优解,于是乎……
“你要甩开我,然后再去做那种事???”
你下决心三句话之内结束这次纷争:“我曾经想过要蒙蔽你,不过事到如今还是放弃。”
真空地带是不存在的,五条悟的个性鲜艳,你不想试探他有多少【余地】。说来说去他没必要为你让步他的良心,而你确实比你以为的更喜欢他一点。所以,保持距离吧。
在左右皆为墙垣的时候,人有限的程度不亚于缴械的场景——一件一件地,抛却次要的事情。
可能是仓促又有些狼狈,但也要稍微好过走投无路的心情。说是丢盔弃甲就言过其实了,你眨了眨眼:“可能是代沟,你懂的。你和我好像一直在互相了解中都隐约有点痛苦——我的意思是,就算有情侣因为不了解而相聚,因熟知而分开也很寻常。我也知道你从不教条刻板,然而过度的消息总会不适应。”
面对五条悟攥紧的拳头,还有骨节咯吱作响的声音,你面不改色接着说:“我承认我是有点贪婪,成为长生者却依旧不知餍足。不过我不想和你冲突,我们下次再聊好吗?”一般来说你是铸的信徒,必不会胆怯冲突和角争,然而……和五条悟的话就算了吧。
你正当不过他,也打不过他,也不想在他面前承认自己局限很多,也不想再看他更情绪化的表现——有的时候你会觉得自己在欺负他。比如,仗着他喜欢你什么的。
“我告诉你,铃木星夏。”他也站起了身,一只手臂遥遥向身后指去,蓝光大盛但你竟然也能从眼眶周围瞧处红晕的眼睛里全是决断和认真:“如果我马上走了,我就再也不会来找你了。”
你抬头看他,扬起一个不算很高兴,但体面的笑。非常小声地耳语:“这样的话,听起来也不错呢。”
作者有话说:
小五:图书馆30秒,你是xxx,还是xxx?
星夏:都不是
小五:还有高手??
结果更震惊了。
小五:你是不是哪一天也会这样对我,你心里有杰吗?如果你没有把他放在心上,那我呢?
星夏【另一次元中】:对不良诱惑说快!
小五:虽然我跑她追了一两次,但还是sukisuki
星夏:挠头,权衡——最终的结果是——唉,想了想先不说死——拖——咱下次再聊,
小五(以为要分了):我不准!!!
徒善不足以为政,个人观点原作小五gg关键因素,太善了。要让开局的星夏魂穿一下小五,她就要演绎【明明是最强却过分谨慎】从狱门疆出来就先一发茈把娟子干掉,然后第二个把小惠干掉,不是他的错,连带伤害。如果被小五竭力反对就宛若系统更新滑轨一样提出去虚界捞人的折中方案,然后危机刚解除高层就有人出来说话了,再干掉。读书的女人最能洞悉社会真理,真理就是:你不干有的是人干。灭世的寓言4000年前就早已存在,可人类不还是顽强的活到现在,别觉得谁谁谁死掉就能改变什么大局。最强的身体配上没有怜悯的脑回路,杀杀杀杀杀。小五:最强掩面救不得。星夏:你信不信你要是死了他们也能很快就走出来。小五:那这样听起来也不错。星夏(仗着漫宿网匿名口无遮拦):所以说我不能理解你们这些npc的想法,不过无所谓,姐玩gm号玩爽了,现在准备取消异地登录,你随意。
所以说星夏也因为dk们变的更像人类了。当然七海也有一部分原因吧,七海还是很讲究原则的,他们又一起工作了一阵子,不该死的人不乱杀,总而言之就是这十年也让她从混沌偏恶转混沌中立了。而且整体社会风气也从动荡到秩序,环境还蛮重要的。
这么看来小五确实被五条家养的很好()不过这里要说一下我认为小五其实也不是那种圣父型人格,他的很多(从原作看来是错误决策,但其实让他人设更丰满)的决定并不是出于纯善考量,他是以为自己能两全,才那么做的。但等发现并非如此的时候为时已晚。历史上的遗憾通病——时机错位。时间这个东西,错过了最好的,就算是最强也未必能挽回了。小五现在是觉得,明明日子过得很好啊,你为啥还想着往上跑,而且你到底是怎么能一边想着要把他干掉一边还想着要和我约会的?我不能理解?
不懂了吧,代沟,活了一百年也就碰上最接近的一次,星夏是真的急急急急急急。
坏咯八点给我字数卡成900了,不知道为啥
第138章 第138章苦涩么,他们管它叫爱情3[VIP]
接下来的时间就漫长多了。
三秒。
他直视你的眼睛,眼中的光扰乱你的思维。等等,你真的还能思考吗?不同于你以前譬喻的蓝宝石和海洋,现在它结了冰。
五秒。
五条悟凝固的表情松动,他怒意的笑容里有对你的讥讽。然后他闭上眼。
六秒。
他放下手臂,转身往外走。
七秒、八秒。
你视线中的半身变为全身。你听见急促的脚步声,他大步流星。
九秒、十秒。
他停在玻璃门里,你能看见他的背影。他在看什么呢?被遮蔽的太阳,还是从天而降的雨?你脑海中似乎想起了飞蛾振翅的嗡鸣,一阵眩晕。你快失去他了。
十一秒。
可你并没有叫停。
十二秒、十三秒、十四秒。
但有什么东西止住了他的步伐。不是说你想要期待什么,但……
在你数到十五的时候,五条悟回了头——
在下一瞬间,他就带着一阵风回到你的面前,他从来就没打开玻璃门,可你还是嗅到了雨水味。这个人离开的时候是用的脚,回来却比闪电还迅疾。
你感受到肩膀传来强硬的压迫力,是五条悟的手,他盛怒的脸在你面前闪现,你被提起了身子。“你是不是就等着我离开呢?”
“我告诉你,你想得美!我真是个蠢货,竟然会喜欢你!”
五条悟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你已经深陷在他怀里。你看不见他的脸,只能听见他喘着粗气,好像露天的雨有额外伤害,要淹死他,让他窒息。
“真是愚笨,杰自己都同意了。我在这里为他鸣什么不平呢。他-都自己同意了!你们两个到底有什么毛病啊!!”鼓点一般的音节重重坠在你耳阔里,他声嘶力竭,语调蕴含磅礴怒意。“难道只有我一个人比较正常,觉得随便让别人去死不太好吗?!怎么好像你们都表现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一样?”
“是我有问题吗?你说话啊铃木星夏。”
“说——话——”
五条悟的大手又掐着你的肩头把你推开,现在你和他又是一臂距离——他的一臂。
其实吧,他没走是挺好的,因为一定程度上你也不希望他离开。但……你垂头丧气,坦言:“我是垃圾。”
“……”
“你是垃圾压缩机器。”
你快被压扁了。铁打的身体也不容易经历这番塑形,你怀疑他术式有些失控,或者干脆他就是故意的,想把你物理意义上扭成一团。“你把我弄疼了。”
“你还会疼。”他出言耻笑你,但手上动作轻了很多。“你这样没有心的人也会感到疼吗?”
首先,他所提出的事项逻辑上并无因果关系;其次,长生者没了心脏还是很难活的;再其次,会;但,你理亏。
你说:“好多了。”
他斥责你:“你就会耍嘴皮子。真到要说话的时候就不吭声了。”
你身上有种见好就收的审时度势,比如会在差不多的时候不反驳别人。“我……我手上有泥。”幸好你是一个*园艺爱好者*,你可以为自己找点别的事情做,让此时此刻的你们,都不要过分沉浸。
“别洗,我在问你话。”
这是你家,但总之……“哦。”
沉默笼罩了片刻,直到五条悟理清思绪。“你从什么时候就开始计划这件事了?”
“见到灵体的那一天……要不我先和你说说平安夜那天发生了什么吧。”你讲述了从布兰库格短暂迁移的那天发生的事情,以及夏油杰在多重历史中天翻地覆的身份。
“所以,你说这些是为了让我知道他根本不值得同情。你是有多恶劣,才想到拖他下水。”他一副【你竟然还想着这个】的谴责表情看你。
嘿,怎么说话呢!那个人可是第一次见面就想着用咒灵把你干掉,而且……怎么这会五条悟就对传说中骇人听闻的百鬼夜行无动于衷了?他不是应该很有普世良心么?
“有几百万人危在旦夕。”你提醒。
他双手交叉在胸前:“现在你又要拉东京人共沉沦了。”
谁教的他这套话术?你好声好气:“你一定要这样说我么。”
“你太坏了。”
“……”你不接茬了,低头看地板装潢。
就算他意识到自己说过了,他也不会道歉的。不过从接下来风格平和的提问里,你听出来了他趋于正常的精神状态。
“你知道的这一切,是谁教你的?”
“自学的。先行者在世界上留下点点痕迹,我收集,然后理解,最终习得。”
“他们也都杀了很多人,献祭了……亲密的人?”
“不一定。有些人恰好死的比较早……”但,是的,这不是一条能被公众所知的路径。“当然,我虚度的这些光阴,就研究成果而言甚至比不过我在布兰库格的那一年。所以路径并非只有一条,但它实在不开放。”
信息闭塞在咒术界也不是什么新闻,五条悟来自御三家,自然理解这点。
“哦,你很自豪么?”
窝囊了半个小时,你也该硬气一把。“其实,你并不是只想要指责我。更让你接受不了的是……其实是都这样了你还不怎么想走吧?”
“好啊你!哈,我走了你要做什么?”
“洗澡。”就算是很小的时候,你也不太爱玩泥巴。你找回了控场的节奏。“不管怎么说,和你在一起整体还是很开心的——”
“我还应该感谢你,是不是。再和你诚挚道歉:对不起,一定是我做的哪里不够好,导致还有【局部】令你不快的地方。”
“嗯……喜欢我,你无需自责。”
“真好笑,我被你逗笑了。”他一点没笑。
“好了,总之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认为这是一件正事,你就把它当成正事来谈,如果你只是想说点刺耳的话,那也请便。但你不能在其中跳来跳去,你行行好,就当照顾老年人。”
“…老年人。”五条悟对你竖起了手指,打住了你。他深呼吸了几次,终于在一句抱怨后开始正题。顺便一提你相信他一开始是想说点脏话的,但整体来看,他比较有素质。
“所以你是说一切都只能按照你的节奏来,你想怎样就怎样……对,你没说错,即便这样我还是喜欢你。但你别想凭这个支配我。”
你也没做过他指控的事项——恰恰相反:“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希望你牵扯进来。”
“是啊,因为你知道如果我被你问那种问题,我根本就不会答应。”
“都说了那个是误会。”
“但你和杰反正依旧准备将错就错,不是么?事实上,我不算冤枉你们。”五条悟神情严肃:“你们背叛了我。”
“……”事实上,五条悟并非世界中心,所以,不是什么事情都和他有关的,如果和他无关,自然谈不上背叛——你往靠椅上仰倒,但这句话不必你来说。你没必要打碎一个自我中心年轻人的期许,收紧下颌:“我很抱歉,但你在这。”
你把手齐平眉毛平举。
“夏油在这。”
水平线降到嘴边。
再然后是咽喉——“这是我。”
你这人的道德水平确实和咽喉健康息息相关,谁握住了它,你就按谁的来。“按道理说,我跟他更容易共鸣也很正常吧——”
“休想来这一套,你和谁都不熟。”
你摊开手瞪眼睛表示抗议。
不过确实,什么样的人才想着用伴侣的命来填水泥铺路啊?而且什么样的人会喜欢两个人啊?既然五条悟不会被一句恭维收买,而你没多的想辩解,那就……
你睁大眼睛看他:“你要把我怎么办呢?悉听尊便。”
“得了吧,你只是说话比较好听,又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好人。”
“但说点好听的话是我能做的呀。”你肯定了这个说法,要是有什么行动上的不妥你立刻就要反抗,“所以,你想怎么样呢?”
“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下定决心要献祭杰了对么?”
“这说辞可真不悦耳,不过,是的。除非你想到办法阻止他。”
“如果我成功,你会很生气?”
“不好说呀。但不妨告诉你,我确实为这件事情努力了很久。所以我猜,也许会产生一些心理和人际关系上的…龃龉。”
他啪地一巴掌打在桌面上:“你在明摆着威胁我。”
面对五条悟堪称咄咄逼人的态度,你往靠背上缩了缩。“我不会这么说作为我大半辈子都在忙碌的事业。”筹码,用于交易和威胁的,一般有更强的灵活性。
“所以你的一生都在做不入流的事情。”
“也许吧,说真的我没指望你理解。”有一部分的你也知道他的平价略带客观,如果有个人总是做你在做的事情,那她确实不适合21世纪。你突然想到了一些小说的情节:“故事里不是经常会有这种情节:侦探有了一个普通的案子,在过程中却发现它扑朔迷离,究竟是何因素让它难以侦破——最后,线索收拢,他们发现这是某个逍遥法外的凶手的原计划中的最后一次任务。我是说,如果你是读者,你也应该很喜欢看正义击败邪恶的剧情吧,而且书里说了【最后一次】。如果这次不幸没有破获,坏人就要永远的逃出生天了。”但足智多谋的侦探最终总会击碎黑暗。
等你成为具名者……恐怕能对你下手的也不外乎司辰和更古老强大的同僚了。
但小说一般不这么写。就算以凶手视角阐述故事,它最后的结局要么是坟墓要么是监狱,或者回头是岸,加入官方组织,解决更大危机——
干你这行的还真是命途多舛。在虚构故事里都没人站你们这边。
言归正传。“我没期待你能理解,我们几乎是两个世界的——但如果你能不插手,我会非常感激。”
“就这样?你就只说这个?”
“还有。”你说。“我告诉你这些不是因为我想求你放过我,无意冒犯但你没有那个能耐也没有叫停的胆魄……”
五条悟的咒力打破了几米外画框,它从墙上掉下来,又砸倒了花瓶,水渍漫开一地,钻进瓷砖缝隙。
“怪我铺垫太长。我只是想说——无论如何你都会因为背后的原因痛苦的,1份情人偷吃的痛苦+1份情人是个缺乏同理心的狂信徒的内容量明显大于单只是后者。”而他恰好又很想知道夏油杰为何在这里,你帮忙做了选择。
“不怕你笑话,我觉得让你又知道一次我人不好的事实,实际上好过让你怀疑自己缺乏吸引力。当然这也都是【我认为】的范畴。一切都不是你的问题,不需要为不是你过错的结局反省。”
“我才不会为你做的事情反省呢!”
你歪着头看他。不,他会的。说到自我中心,人们很讨厌的一点在于,有些人谈起好处大包大揽,论责任就缺席了。但五条悟……不知道怎么说,他恐怕很擅长反思。
所以……“抱歉。”
你以一句道歉收尾,它的开始和结束都令人遗憾。
五条悟在一番沉默之后也说了自己的收尾:“你给我出了很大的难题,星夏,你是故意的。先把自己的立场定好,到最后需要为难的就只有我一个人了。你根本……你——我需要考虑。”
值得注意的点在于,他没从门廊出去,甚至没打开玻璃门。五条悟上了楼梯,没再看你,好像这是他自己家一样。
你把头埋进膝盖里,长长吁了好几口气,先清洁了手,又清理了地上的水和花瓶,把垃圾袋扎好放到一边,才走上楼沐浴。
水声和温暖的环境让你眷恋,你在封闭的浴室呆了很久,久到五条悟敲门——他是这个房子里唯一的客人,所以只能是他。
你应声。
他走进来,带来冷空气和他自己——“我真是受够你了。”
他这么说,然后凑近握住你的肩膀,你身体浮动溅起水花,浴池中的水流溢到地面,打湿了男人的一侧膝盖。而五条悟,他本人单膝跪在浴缸旁边,另一只膝盖抵着瓷白的边缘。他伸手捏你的下巴,给了你一个缠绵火热的吻。
作者有话说:
星夏(但话又说回来她有什么错):我错了。
小杰:因为说了什么话就会按照什么纲领进行行动呀,并且能维持一段时间的坚信不疑——
小五:道德高地,还有脑子。
第139章 第139章苦涩么,他们管它叫爱情4[VIP]
你从浴缸里被捞起来的时候,流了一地的水,当然,他的高档服装也都以一种不太好打理的方式浸了水。
接触空气、吸热、蒸发,身上的水珠带来了凉意,你抱紧了五条悟的脖颈。他带你一路出了浴室——这是你主卧的浴室,所以外面除了衣帽间就是你的卧房。
狭窄的通道之后,映入眼帘的宽阔房间里,正中是一张半华盖大床,暗粉色的床帘铺落在米白的床铺。五条悟的视线落在其上——
“恐怕有点不礼貌吧?”你还有一双自由的手,在抹去他嘴角水渍后上移,遮住他的眼睛:“在别人的房间把人丢到床上什么的。”
他不说话,而是扭开了头,避开你虚掩的手。五条悟新看向的方向是——你复古的桌台,上面有一盏台灯,一瓶墨水,还有一小叠书,他想把你……
“等等,这不是什么拍摄现场对吧?”不管他面无表情的脸后面,脑袋里在运转什么想法。
最后,他的视线集中在左侧没有任何花纹的墙纸上,光秃秃的,因为室外的光而显出磨砂质感。
“把你挂在墙上怎么样。”五条悟声音沙哑,他没在和你打商量。至少你听不出来。
众所周知,一个人在入浴的时候往往会褪去衣衫,挂在墙上实在超越了21世纪的艺术,所以:“你还是把我丢在床上吧。”
“不礼貌?”
“不礼貌已经是你最好的面貌——”礼貌的人也不会随便把人揪出浴缸,浴室里现在还在发大水呢。
“牙尖嘴利。”
他最终没有做成三选一的任何一项。五条悟坐在床沿,你在他的大腿和臂弯。湿哒哒的西服贴着你已经干燥的身体,你湿滑的头发还黏在他里衣。
他的指尖几次摸过你光滑的脸,盯着你。你曾从他眼睛里看出那个疑问:我应该把你怎么办?
最后他说的是:“你赤裸地躺在一个男人怀里,也没好到哪里去。这反而不让你觉得不好意思?”
五条悟对你来说不仅仅是【一个男人】,一定要说的话,他是【那个男人】,A和The的区别,你握住他的手腕,贴近自己的脸庞,你在他手心蹭了蹭:“不知道,没有吧,我的身材很曼妙。”
“……”在一阵沉默之后,他呼唤你为神经病。你伸长手拉过一片绸缎的床帘,遮住自己的肩和下面。
还是你先说了话:“我很高兴你能留下来,真的。小悟,我本来以为你要离开。”
“但你都不试图挽留一下?”
“嗯……我以为你的立场很坚定。”
“我是很坚定。”
哦,那他怎么还在呢,你用眼神传递不方便得罪人的问题。
“……”他又发起怒来,掐你的脸,声音压抑,像某种野兽嘶吼,但说出的话里全是人性:“因为我爱你。”
你听见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潮湿的布料互相摩擦窸窣,床帐遮住你的身体,你感官灵敏如同网中蜘蛛。现在,一只绮丽的蝴蝶靠近——
你双腿夹紧他的手臂,手臂也伸出,拥抱他脖颈,嘴唇印在他与你相对的唇瓣上。
你剥离他潮湿的身外之物,他不放过你主动凑上去的嘴唇和身体,到最后,你们都驱除了一切遮蔽,共享一片枕头和被褥。
五条悟面对面抱着你,郁郁不乐重复:“我爱你。”但他并不为自己的爱情开心。
你说:“我也爱你。”
“那也没…呃…什么?你说什么?”
“我也爱你。”你的腿找到他的胯,搭了上去,你们更贴近。
“不……你再说一遍。”他托住你的腰和臀。
“我爱你。”
“哦。噢,那你的爱就这点东西。我宁可你不爱我。”五条悟努力遏制唇角上扬,故作严肃。他一边这么说,一边不掩饰自己听见这话多高兴。
说到这个,你问他:“看看实力,你的爱呢?”你在他胸口画圈。
五条悟握紧你的手:“你还想我怎么样,你这都不满意么?你都已经得到我了。”不一会,也是他自己意识到了话里的歧义,攥紧你,贴在富有弹力又起伏的胸膛上:“你别误会了你!”
你还什么都没说呢!你用自己名为无辜的眼神继续给他说话的机会。
他说:“你和杰的事情我不管了,随便你们吧,我才不要做那个好像在阻碍你们好事的坏人。”
“嗯哼。”
然后,他小声地允诺:“等我走了,我会给你留一大笔钱。你那前男友有给你留下什么吗?”
你也憋住笑:“骨灰。但我没什么兴趣拿,所以就放在那了。”看样子,五条悟不一定死的比你早,你还在担心他以后会很快地超过你的事情呢。但在你还是一个无能为力的长生者的时候,先不和他透露。
五条悟因为这个竟然有些骄傲:“看吧。”
你低头哧哧笑了起来。
“不许笑!我在和你说很严肃的事情,你知道我在说什么,那可是五条家一半的家产。”因为过分认真,他语调都不再像个孩子一样拖长。
千年的世家,一半的家产。你探听:“具体是有多少呢?这对我在22世纪的资金规划方略有很大影响。”
“天啦你这幅打探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关心未来的财产,就像你问算命的未来会有多少钱。”
五条悟并不喜欢你的反应,但他回答了:“几百亿?很多,你花不完。我才不会问那种问题。也不算命。”
“好好好。”你伸出手去摸他松软的头发,哄他,然后惹他生气:“什么时候能拿钱啊。”
“!!!”五条悟震惊地拍打你的胳膊。“你怎么能问出这种问题?”
他愤怒地继续道:“等我死。你小心我改遗嘱。”
有钱人说话就是硬气,动不动就拿遗产威胁人。以他这个27岁的年纪,五条悟真的写遗嘱了吗?答案应该是没有。
“你不能因为一些小小的矛盾就没收我的几百亿。”
“够了,我真的要生气了!”他的声音尖锐起来,斥责你:“你太过分了,这样恐怕我还躺在病榻上的时候,你就会带着我的钱去养别的男人了吧!你这算哪门子爱我?”
你在五条悟的怀里哈哈大笑。他不满地咬你肩膀。
“快松口,”你知道他不喜欢你这么逗他,因为……至少在他看来,这都是可以预见的未来,但你的良心小小的,今日额度已经用完。你尝试推开五条悟的头,可他咬的更紧,像捕猎中的猫科动物,嗓子里发出沉闷的低吼。“你个发动机。”
下一秒,你毫不怀疑他的牙齿快要磕到你骨头,你肩上除了牙印之外还有血迹。
“痛痛痛——”五条悟是一个上火的热血青年,但血是你的,“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要怀疑我,总担心一个不存在的男人替代你。男人都这样吗?”
他不敢咬你,因为嘴里叼着东西不能说话,开口又叼不住你。“哦你是想说只有男人这样么,我告诉你我可是上网的,经常质疑自己青春不在的到底是哪个群体——”
中间交换了一个铁锈味的吻。
“你只是运气好,不会变老而已。别想转嫁到我身上。”
看你没说话,五条悟又气愤地加码:“而且,你确实很不让人省心。所以,才不是我的问题。”
“我一共也只谈过三个……有很多人上着高中就把我的记录打破了呢。”你完全不是沉溺于感情的类型,也说不上随意。“再说你自己也清楚,你是很优秀的个体,而且过分卓越了,不会有什么人能超过你的。”
你又郁闷一番,是的,你还在担心他快速的越过你。
五条悟也知道你说的是实话,然而问题在于……“光源氏年长之后也会担心后辈的光芒越过自己。”
“光源氏?谁啊。”
“……你不看源氏物语吗?”
“我看那个干嘛?”
“嘁,你没文化。”不虞的气氛消散了些许,五条悟把你紧紧地抱在怀里,他开始用舌头舔你的伤口:“小说里的贵族,他,唔……很有魅力。”
在听见光源氏和父亲的侍妾私通时,你感慨:“平安时代的贵族也很会玩。”
至于后面他找替身找到继母的侄女身上时,你啧啧称奇:“以后一定拜读。”
青春易逝,容颜苍老。当然,因为年轻而带来的艳遇,也会随着年老而力不从心。年华就是最大的物哀,你也不是不能理解……“不会的,我从出生就是个老实人。我不会找个年轻人来羞辱你的。”
你屁股被打了。
“你算什么老实人。脚踏两条船,献祭飞升,还有脸说!”过了一会他问你,怎么还不用反转术式修复伤口。
“为了让你看到它的时候感到愧疚。”
“呵,老实人。”
“好吧你口水有毒。”你的肩膀一耸一耸的,搭在它上面的下巴也不能安生,五条悟的手指摸过自己造成的牙印。
他说:“至少,最后你要带走我的骨灰。”
“那你家人不会允许的吧。”
“我写遗嘱里。”
“啊,也行。”你的手臂绕过他的脖子,在他肌肉结实的后背摸索,如今你抚摸到了他凹陷的脊柱沟壑。线条自上而下延伸,超越视觉美学的逸散到感官中。你煞有介事地和这个还很年轻的人谈论身后事,他的。
他叮嘱你,认真:“你上哪都要带着。可以不全带,但至少可以放一部分到小瓶子里。”
“安检手段越来越无孔不入,这恐怕不方便吧。”
“都有几百个亿了,你想办法!”
你伏在他性感的身体上,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说:“说这些为时太早。对于衰老,我也略有小计。不如我们做些更有趣的事情?友情提示,这种事情常发生于互诉衷情又恰好没穿衣服躺在一张床上的两个人中。”
你翻坐到他身上,被子从你肩膀滑落,五条悟能毫无保留地看见你没有瑕疵的肩膀,精致的锁骨,还有……
五条悟失神呢喃,却不是贪图你的肉、体,他拽严实了堆叠在你身后的被子,让它重返你的肩:“一个爱我的老实人……哈。”他语句中有天大的讽刺。
他完全不知道你打算给他带来什么好消息,不过空中楼阁的事情之后再议,现在有这些觉得你不靠谱的想法十分能理解。你理顺他凌乱的头发。
就是趁这个时机,五条悟拽住你的胳膊,把你拉倒在床榻上,一个闪神,他就趴在了你身上,你们的腹部相贴,还有……
你用眼神质询。
“你做梦。”他评价。
“?”
“呐,星夏,我发现每到这种时候你就会提出一些其他方面的事情……你是想冲淡此刻的感情吗?我知道记忆是可以被替换为某种符号的,很多年以后,等你想起今天,你就只会记得我们做了那种事情。肉、体的冲撞,当下的激情,都会在未来的到来里淡去。”五条悟附在你耳边低语。他说:“但是不可以。”
你因为他的话而呆滞。
“我要你记住。记住——并不是今晚的欢愉,而是我对你十分真挚的爱意。”他像野兽一样磨吮你的耳垂,声音也含混不清:“就算我老去,就算我不在了,你也必须作为活着的人记住我对你的爱。你不能忘记。”
一道闪电击中你的心。
过了有一会你才郁闷地把他从你身上推到一边:“你真是对我下了了不得的诅咒。”
他一点也不痛,但龇牙咧嘴:“这是你应该做的。”
你捂着心口:“赚点钱不容易啊。”
“什么啊我在你心里就只有钱嘛!”他脱口而出一个病句。
不是的,你侧过头,往右看他,开口:“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开始吟唱:哪怕在外呼风唤雨大权在握,再强势的男人也需要呵护和照顾——星夏和小五的问题怎么解决,就用自古以来的方式解决。
在岔路口,星夏看见一个指示牌:区区荷尔蒙而已,别输给那个瞬间。
她点了个赞,往具名方向行进——
小五看到了指示牌,也点了个赞,但他想了想,往星夏的方向走。他想和她同行。
细数小五每一次留有余地,都是因为感情,要不怎么说性格是最好也是最大的缺点呢。星夏和能坦然算计别人感情的真正道德底层亦有差别,但小五如果自己凑上来,她会高兴。她并不是因为不喜欢对方而退步的,恰恰是因为考虑到了他。真是漫长的一天呀,接下来小五准备上桌吃饭ww吃完饭星夏就忙事业去,然后就可以正文完。到时候我会发公告问大家想看什么小番外的,那个时候就随榜写吧
第140章 第140章约会1[VIP]
五条悟对你对财富的觊觎耿耿于怀,你被他磨得实在不耐烦了,就威胁他:“先生,你也不想我在被送往断头台的路上,回想起这一夜,发现全部的内容都是关于金钱的吧?”
【多年后,当被命运判处死刑无处可逃的具名者奔赴独属她的终结时,她会回想起和死去的爱人在21世纪在被窝里对账分钱的夜晚。】
他支支吾吾:“什么断头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被你找到机会:“哈,你没文化!”
“你怎么这么记仇,我对文学没什么兴趣……你也会死吗?”
“会。恒星也会灭失,司辰也会沉寂。所有只是时间问题。”
“那祝你晚点死。”
“我以为你会希望我早下去陪你。”
“呸呸呸,我没那么坏。”他捂住你,不让你再说下去,“和你说话气死人了。”
五条悟的衣服已经皱巴巴丢在床脚,你又没那么想吃晚餐或者宵夜,干脆在他的怀里睡着。今晚你们没再聊天。
第二天,你听见的第一句话是太阳晒屁股了。
“我屁股没露外面。”
“只是惯常的说法。”
“无所谓。”你把被子盖过头顶,口中嘟囔:“上一世我本是尊贵的德古拉后裔,我的诞世给族裔带来希望,血族倾尽所有欲让我快速成长,只为了寓言中那一天:尊贵的王女,命定的救主,将要熄灭太阳。”
“后来呢?”
“后来我的爱人拉开了窗帘,缺少圣地祝祐的王裔一时失察,竟在阳光里融化。”
“……爱人?”
五条悟很高兴你这么说,不是融化那部分,但你警告他:“这一世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你,把窗帘拉上!”
天黑了。你这才探出头。“我要再睡片刻,你去上班吧。”
他得意洋洋:“不上了。”
“这日子不过啦?”
“我让杰代我。”
你伸手抚平枕头上的头发:“怎么回事?现在在带学生的不是那位瘟神么。”换个地方依旧不讨喜的偷奸耍滑高手一枚吖。
“杰给我发了信息——给你发了信息。我让他协调,他说好。”
“什么……你干嘛?”五条悟又动你手机!
“爱人碰一下手机怎么了。”
“我有设置密码的!”
“密码1111,我昨天一眼就看出来了!”
“……”行,你回头就改了。怎么办,又不能戳瞎他的六眼。你伸出手在床边找到手机,扯开数据线,未读消息0,点开信息——你还没改那个备注。他们换的还真彻底,代表人际关系网的手机他竟然也全部交托给一个来路不明的灵体。
敬爱的学徒:日安,星夏。你怎么样?
敬爱的学徒:昨天的事情……我很抱歉,但如果你有什么顾虑,我们可以尽快完成仪式。
这2条消息发送自一小时前。
回复也在一小时前。
你:她在睡觉。
中间经历了5分钟的静默期。
你:今天我不去高专了,杰你来解决一下。
又过了一会,那边回复:好的
现在你不困了,你躺在软乎乎的大床上凝视穿着衬衫跪在床边的五条悟。
“怎么了,你心疼他?”他手叉腰,一件衬衫耷拉在他的臂弯,嘴巴一撅:“我可是一早就起床帮你洗了衣服,打扫了浴室,还把浴缸清洁干净了。而且谁知道我不在的时候你都和他做了什么!”
你的叹息太沉重,罢了,不和他计较。“我和那位灵体关系可一点也不好。”
“哦,那谁知道呢,反正前段时间我是没看出来他和杰的差别。”
“真的?”讨人嫌和讨人喜欢还是有巨大不同的吧?你怎么觉得他们中有一位格外讨人厌呢。
“六眼和我的内心都这么觉得。你要想想你怎么得罪他了。”
“我才不要反思。”你掀开被角,拒绝。五条悟颇有眼头见识地递上你的衣服。
他说:“从衣柜里帮你挑的,今天天气适宜,穿短袖不热也不冷。”
你穿上以后他才继续:“昨天约的餐厅因为爽约被拉黑了,今晚换一家。”
预约制通病——这是能说的吗?
“好,听你的。”你当着他的面开始穿衣服,而五条悟的眼神没有一点避让的意思。你套上衬衫,本欲说点【还满意你看见的吗?】,但他先开了口。
“两个小时后我出门一趟。”你投去疑惑的眼神,五条悟才接着讲:“有东西落在上家餐厅,我把它送到今晚的酒店去——晚上给你的礼物。”
“可是白天不能给吗?”没人不喜欢礼物,你更喜欢早点拿到礼物。
“你懂什么是惊喜么。正餐的时候送礼物比较有仪式感。”听他说话时,你拿起床头的水杯就往嘴巴里灌,然后找到鞋,往楼下走。五条悟紧跟在你身后。“你这杯水我昨天的时候它就在那了。”
“所以呢?”你知道这至少也是隔夜水,那又怎样。
“喝了你也不怕中毒。”
卓有成效的管理者要善于对周围的人提出更高的要求,帮他们进步:“你看,说明你除了洗衣服和打扫卫生之外,还可以再帮我倒杯水。”
“……我再去厨房给你做个三菜一汤算了。”
“好啊,你做了吗?”说起这个,你回头,朝五条悟粲然一笑。
按理说,人不能在楼梯上口出狂言,否则会有坠落风险,但五条悟让你放心,你也不觉得自己会失足受伤。
没成想他还很认真地提醒你:“你不要总是吃便利店的预制菜,我看到有过期的意面了。而且冰箱里连鲜鸡蛋都没有。”
因为鸡蛋放久了确实会臭,上面也没写保质期,这是一种背刺后的取舍——来到厨房,你首先看到了堆满垃圾桶的未拆封饭盒。你不由感慨一句:“最佳赏味期限之后不代表它坏了。”手伸进垃圾桶,拿出一个崭新的保鲜袋包裹的餐盒,上述时间是两天前。
五条悟打你的手,阻止你的行为:“快丢回去。”
“我就看一下。”
“你要是吃了过期饭,我今天可就不和你接吻了。”
“天啊,你说的我都心动了。”
五条悟不语,只是帮你打开冰箱拿一盒叉烧冷面。他递到你手上的时候还飞快地低头亲了你。发出了一声轻哼,然后双手插兜潇洒地离开了——除开服装因为褶皱而不够体面的外形。
不过这样不齐整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也无异于模特的某种新奇尝试,五条悟依旧很帅气。
你把早餐带到办公室吃,此举可以有效延长理论上工的时间。处理完一些日常工作,你又去七海那边秀了一把存在感。
“只是出勤就大张旗鼓地彰显存在感,反而会让人怀疑你的工时。”此言甚是,譬如,七海,他每天都有四个小时固定待在办公室,他存在感很低。
“工时——真是一个冷冰冰的词。”明明你即将成为具名者,怎么感觉这辈子快到头了呢?
你晃悠离开七海办公室后,又在自己的房间里呆了几个钟头。为夏油杰送出了最真挚的慰问——他没回,可能他联系灵体无果后以身代课。
但中午,他发来信息,询问是否能邀你共进晚餐。这……你回绝了他。他真情留言:星夏,只要你想,随时可以。
下午的时候,五条悟来之前还阴阳怪气了你一通,他打来电话,语调慵懒:“来你这要审批报备,那么请问教主女士,我能过来吗?”
“你说你昨天来之前要是打个电话,该有多好呢。”
“星——夏——”
“你要不要来。我烧壶开水招待你。”
“不要,我渴了就接自来水喝。”
大犟种一个。
你们见面后,并非是以甜蜜的亲吻或者温馨的问候开场。换上了新衣服的五条悟开始讥讽你的着装,今天早上他选的——
“你穿这个和我们晚上吃饭的格调不搭。”他穿着正装。
你头一歪,就开始攻击他最薄弱的地方:“你昨天没走,是不是因为【如果我马上走了,我就再也不会来找你了。】”你成功复刻了当时场景的凝滞气氛。
“……”
“小悟,你是一个避谶达人。”在走廊里左思右想一个多小时,然后闯进浴室——这大懒小子在你床上硬睡了一夜。“怎么说呢,挺可爱的——”
“你不嘲笑我心里难受是不是?!”
“不是你先没事找事的么。”
“我想带你去买礼服!”他按着你的肩膀,把你推到墙上,“你就不能配合一下!”
你才反应过来:“是这个意思吗?”
“不然呢?”
“我以为你在挑刺,随机发挥。”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形象?我要生气了哦。”五条悟抱怨你,但是他的脸在靠近。
你迎了上去,接受他的亲吻。抱着你黏黏糊糊亲热一通,他才松手,像鸟类打理羽毛一样整理外套。
“走吧,现在出发我们还能在晚高峰之前准备好去餐厅。”
独钟自我
重回都内,五条悟的舒适区,具体在于:“三公里内我有六套房产,六本木那边的你已经见过了。”
长见识了,这个季节还能见到孔雀开屏。你看了五条悟一眼,又把目光移开。
“你怎么不说话?比如说【过九十年就是我三你零】之类的?”
“……那时候你还没死呢。”怎么有人带头讲自己的地狱笑话,可能他觉得这并不晦气。“实在不行我偷别人的阳寿给你。”
五条悟很配合地一脸幸福:“你对我真好。”过了一会,还是他:“你真能做到?”
“能啊,你们家那个xxxx,你认识吗?”
“你怎么认识长老的。”
“他身边有个忠诚的侍从——理论上你只需每个世纪找到十个好心人,你就能……”你暗示了几件了不得的事项。
“等等等等!我们还是不要聊这个了。今天应该是开心的日子,对吧!”面对你展现出非人的一面,他表现得比你还夸张。“但还是难以置信,你竟然都渗透到五条家了。”
“别担心,我的大少爷,今天你只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做个优雅男模就好了。”你回头拍拍他的肩膀。
大少爷警觉:“什么男模?”
你不语,只是回头憋笑继续走路。
他发狠:“你有本事你今天自己付钱。”
“行我坐地铁回盘星教。再逃个票。斥资0元。”也不是没有钱,就是……
“你很高兴这样说话?”
“嗯。”有人会说这样幼稚,但看起来五条悟很适合一起做幼稚的事情。
“那你就这样吧。”他撞了上来,手推搡你的肩膀,嘴唇附在你耳边轻语,还故意几次碰到你的耳垂:“出来当然是什么都听您的,我的女士。对了,你下次还点我是吧?不然我可就不是这个服务态度了。”呼出气流让你脖子都痒痒的。
你被五条悟推进一家店,试了很多套衣服,等到你厌倦了,给他使了个颜色,叫他付钱。
“再买件外套?防风。”离开时,你身上穿着露背的蓝色晚礼服,商家赠送的袋子里,装着你本来的衣服。他进一步说:“再买一双鞋。”
也是让五条悟玩上真人换装小游戏了。你挑了一件毛绒外套,他说好看——在【但是】发生之前,你示意他去付款。
在这件事情真正发生之前,你从没料到他会有这么一天。五条悟弯下腰乖乖地用下巴贴着你的肩膀,问你:“你不想多买几件么,有人帮你拎包裹呢。”
在你的刻板印象中,有钱帅气和体贴是不可能三角。一个相貌拿不出手的有钱男人可能会替美丽的伴侣鞍前马后,但若是条件加上富裕,这一切都将无从说起——
“再这样下去我可要变虚荣了。”说出这种话绝非你意志不坚定,实在是五条悟用太诱惑的事情考验你。
有白日同样不事生产的人结伴路过,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说的很大声:“没事的女士,只要您午夜过后把每小时1万元的委托费结清——任您差遣。”
这个时候你没加快脚步,但你周围的脚步声加快了——你确信他们中还会有很多人回头看你。
“你也太贵了,黑店啊。我现在终止的话可以把定金还回来吗?”
“那不行”他又小声起来,“我们这是小本经营——”
“诶,不应该是无本么?你单出一个人就行了。瞧,你都不用交税。”
“这是哪里的话,您身上这两件衣服就是七位数。星夏,我帮你买的哦~你应该多穿。”
“正常没人会总是穿着礼服,你会穿西装上班吗?”别又给学生蛐蛐了。
“嗯……那不如再买些常服?”
你说:“好主意。”然后,挽起他空出来的手。
作者有话说:
小五在诡异的地方确实有仪式感,当然可能是原作作者有。所以避谶有迹可循hhh
对娟子:人怎么可以有两个忌日呢,让我们相约1224
对高层:上工之前把它们豆沙了
对小惠:写信,你爹可是被我的干掉的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