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前,南上国国君南圣渊看到我时先是一顿,双目在我身上脸上扫视片刻, 神色微微有些异常。
“臣妇北汐颜,奉命进宫,参见圣上,愿圣上万寿无疆……”我盈盈下拜,低身见礼。
南圣渊急忙说了声免礼,略激动道:“我猜的没有错,你果然是司锦儿的女儿,不是什么贝安小公子,哈哈哈!”
“当时情景汐颜也是迫不得已,不是有意要隐瞒圣上,还请圣上莫要见怪!”我急忙辩解道。
南圣渊倒是丝毫没有在意,反而上下打量我道:“那些都不重要,我现在只是想问问,我险些被刺的那天,你替我挡剑可真的没有伤着,若是有切切不可隐瞒。”
“没有,真的没有,就只是被划破了衣袍而已,并无大碍。”我笑着答道。
南圣渊听罢这才似是放心的点了点头,唤我来至在一侧的桌旁落座。
我环视一眼这宽大的书房,见墨宝书籍应有尽有,正前方的案几上更是堆满一桌子的奏折,想着皇帝他老人家朝事繁忙,自己还是直接说明来意求得原谅,然后尽快离开为妙。
于是便转了身,想要直接说明来意,却在转头间乍然和南圣渊的目光撞在一起,他此刻目光意味深长,似缥缈不定,又似有诸多惊喜在里面,看的我不免一愣。
看到自己失神被我发现,南圣渊捋须一笑:“我早前曾经听闻,你这个相府嫡女身肥性呆,是个颇顽劣的,所以在沁香楼相遇的时候,我虽断定你是女扮男装不假,却也不敢确定你就是锦儿之女,是原先那个相门的呆肥女,直至今日一看,才知不假,北汐颜,你果真涅槃重生,破茧成蝶了。”
南圣渊说罢,又怔怔的看我几眼,“你现下颇有你阿娘当年的模样,尤其如今日这般装扮,足以乱真,甚至比你阿娘当年更具风采!”
我微微蹙眉,这皇帝一再在我面前提起我的阿娘,可是到底与我阿娘有什么牵扯?于是好奇问道:“圣上说过与我阿娘是故交,可我怎么从来没有在相府见过您?”
南圣渊听罢,神色微沉:“我只是不忍去相府,怕见到你娘罢了!”
看我越发迷惑的厉害,南圣渊露出一丝苦笑:“汐颜,你也算对朕有救命之恩,所以朕也就不瞒你了……”
南圣渊似乎一时进入了回忆之中:“想当初帝都之中你娘赤狐仙的美名,名动整个临城,举国未婚的贵家公子,将相王侯没有不想俘获美人心,把绝色佳人纳入自己府中的,我当时还是南上国的三皇子,偶尔听了传闻,也是一时好奇,曾偷偷去你娘经常去的衣坊看过她。
结果一见便再也难以忘怀,倾心之余用了些手段,有了机会和你阿娘相识,相谈几次过后,我便觉得你阿娘聪颖过人,生性率真,果然甚合吾意,于是便想着去司府提亲,娶了你的阿娘,可是就在我要遣人去司府提亲的时候,我手下的门客却告诉我,你的阿娘和你的阿爹也就是当时的宰相北湛近日已经有了婚约,那时候我真的是有些急了,真想用了皇子的身份去逼迫你阿爹退亲,抢了你阿娘进府,可是……可是我那时恰逢就要被父皇立为太子,正是需要朝廷重臣鼎力支持的时候,无奈之下,我只有忍痛割爱,深藏了自己的心思,如今想来,倒是觉得大悔了……”
一番话说完,我已经被震惊的张大了嘴,好久都没有合上,原来这老皇帝竟然还会暗恋,而且对方竟是我的阿娘。
怪不得他在初见到我时,竟是那一副神态……
我略略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看了依旧一脸悔意的老皇帝道:“既然都是过去的事了,阿娘也已不在,圣上就不必伤怀了。”
南圣渊点点头,转头看我目光闪烁:“是啊,一切都已是过去,如若现在还有那般境况,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放手的!”
“圣上!”我听闻南圣渊似乎语气有些不对,便急忙转了话题说明来意道:“我知道圣上对我进入天牢,去见刺客萧然之事,动了盛怒,汐颜今天特意来求见圣上,是负荆请罪的来的,原本这件事本是我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望圣上细查原委,治了汐颜一人的罪就好!”
“治罪?治的什么罪?”南圣渊一脸不解。
我一喜:“这么说圣上没有因为这件事动怒?”
南圣渊点头道:“此事朕还是有判断的,北汐颜你能在危险时候舍身护朕,又不顾很可能罪名加身,去探望你那罪孽深重的师父,说明你本是个至情至性之人,我又有何理由去责怪你,治你的罪,相反,你救驾有功,朕应该褒奖你才对,说吧,你想要怎样的奖赏?”
南圣渊说着,又向着我靠前了一步,看着我说道“你提任何的要求,朕都会答应你!”
“真的?”我听了大喜。
“那圣上可以不要因为我怪罪定远将军了吗?他对这件事本就一无所知。”
南圣渊一愣:“你来宫中见朕,是不是就是怕朕因为这件事惩治了定远将军?你所做的都是为了他?”
我当即点头,忽的又摇头,有些不知所措。
南圣渊看在眼里,面色有些微沉,思忖了会儿说道:“你大可不用担心,我宣定远将军进宫,只是有军务要和他商量,与你的事情无关。”
话听到此,我终是满怀的忐忑统统放下。
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明媚起来,南圣渊见我如此,心情也随之变得不错。
笑着看我道:“你除了这一件,可还有什么想求的?”
我使劲的想了想,郑重说道:“圣上,我想重新修缮北相府……”
自从阿爹阿娘无辜惨死之后,相府也几乎成了一片废墟,我每每想到这些,就坐卧不宁,相府不能就这样垮塌了,消失不见了,因为它还有我,还有远在北燕,随时都会回来的汐安,北氏一族还有未断的香火,所以我立志一定要重修相府,让它重新在临城之中屹立不倒,恢复往日容貌。
“奥?你想重新休整相府?”南圣渊对我提出的这个要求似乎很是诧异,也许他不会想到一个已经嫁入他门的女子,如何会有这种疯狂的想法。
看老皇帝诧异,我急忙说道:“重整北氏府门,是我一直都想做的事,圣上放心,只要您答应汐颜的要求即可,至于修整用的银子,汐颜会自己筹谋,不会让圣上操心!”
“哈哈哈!有意思……”南圣渊听我如此说,不免放声大笑,抬手指了我说道:“没想到你竟也是个极有骨气的女子,这件事朕准了,就算是报答了你对朕的救命之恩,还有,修缮官家府邸,本就是朝廷之中的事,怎么会让你一个弱女子去钻营这些事,我明日就会下旨拨了银两,修缮原相府府邸。”
“谢圣上,圣上万岁万万岁!”我跪倒在地,大声称谢。
出的御书房的时候,我一改刚来时的愁绪淡淡,而是平静如水。
引领的小太监在前,阿彩扶了我在后,她偷看了我的神色问:“小姐?没事了?”
“有事!”我淡淡道。
阿彩一下变得很紧张,急声问“皇上他,他不肯放过小姐?”
“不是,我是说我们以后可能要有大事要忙起来了!修缮北氏府邸……”
“啊,真的?”阿彩惊呼,她跟了我这许久是一直知道我心意的,听到这话顿时喜上眉梢,惊喜之余阿彩又问了一句:“那这样说来,皇上不但没有计较小姐去看萧乐首的事,那萧乐首……”
我心里一沉,闷闷道:“我没有开口为师父求情,师父先后两次要刺杀皇上,皇上是绝对不会放过的,只是师父现在的身份变了,他是西乾国的二皇子,就单单这个身份,咱们的皇上也不会杀了他的,所以……”
“所以小姐就没有为萧乐首求情,因为你知道萧乐首不会死?”
我点点头,阿彩果然伶俐,许多事一想就会明白。
正在缓步向前走着,忽然前面走过来两个太监,其中一个的穿着好像是某个娘娘宫中的总管。
前面引领我出宫的太监,看到来人立时就低眉顺目的见了礼:“李公公!”
一脸肥腻,身材胖大的李姓太监,眼皮不抬的在嗓子里嗯了一声,然后来在我的面前。行了礼道:“这位可是定远将军夫人,原相府北氏小姐吗?”
“我是,你是何人?”我有些诧异的看着面前这个陌生面孔。
“我是裕兴宫言妃娘娘宫里的总管太监,姓李……”
我一愣,随即问道:“原来是李公公,不知道李公公这次来可是有什么事?”
那李公公弯了腰说道:“咱们言妃娘娘听说将军夫人进宫来了,特想见见您,所以命奴才来请,将军夫人,请随了我移驾裕兴宫吧!”
言妃要见我?我有些不解, 我和她本并不曾认识,也没有任何牵扯,她怎么会突然要想要见我……
见我迟迟没有挪动脚步,那李公公便又尖着嗓子,提醒了一声,我这才回过神来,动身前往。
等我来至在奢靡浮华的裕兴宫的时候,刚刚进的大门,就传来一个女人的呵斥声:“来人那,把这大逆不道的北汐颜给我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