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恐怖啊又有多少人莫名其妙死在过这儿……

    “师姐想去哪儿?”

    清冷温柔的声音幽幽传来,沁人心脾。

    可或许是心中有事,黎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宿白砚拉着她的那只手上。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可师妹这回牵着她的,是刚才被她含入口中的那只手……

    她似被烫到一般,猛地抽回手,在宿白砚带着淡淡疑惑的注视下结结巴巴的开口。

    “啊,那个,我手腕有点疼,今天在外面被撞了一下哈哈哈。”

    这个理由……好难让人信服啊,毕竟,她刚回来的时候手腕还好好的,一点没有什么受伤的痕迹。

    宿白砚垂下眸子,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黎糖看着她沉默的侧脸,心里有些打鼓。

    最终她转过身:“我去看看阿律怎么样了,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她也不看宿白砚,直直打开门,朝着阿律的位置奔过去了。

    她走的太快太着急,也就没看见,身后,宿白砚玩味的看向她的方向,眸底逐渐升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都说,回避视线是心动的开始,那么像黎糖反应这样大的……又算什么呢?

    就在此时,宿白砚身后悄无声息的多了一抹黑影。

    无尽的玄色魔气环绕在他周身。

    他却反应淡淡。

    黑影谦卑的跪下,无比虔诚的行礼:“少尊大人。”

    身形修长的少年摩挲着手腕:“有事?”

    黑影:“您交代的事办好了,剩下的漏网之鱼很快就会被一网打尽,若是此举能够瞒过天道,少尊大人便可恢复本体,不必再以女子之身活着。”

    宿白砚没什么反应:“还有什么事。”

    黑影迟疑了一瞬,小心翼翼的道:“少尊大人果真料事如神,是尊主,尊主让我来问问您,何时回家?”

    尊主是谁不言而喻,整个魔域也就他那么一个尊主。

    “不是说了么,什么时候拿回伴生物,什么时候便是归期,倒是稀奇,他什么时候也关心起我来了。”

    宿白砚微讽。

    当年不顾天罚,把不满两岁的他封锁了全身筋脉,随意丢弃在人间任由他乞讨过生活,不闻不问十年的家伙,居然也会问他何时回来。

    黑影不说话了。

    在宿白砚耐心耗尽前,他这才颤颤巍巍的看他一眼:“是尊主发现了尊后大人的残魂气息,他……他希望您能早些回去,待他寻到尊后一家团聚,尊后定会开心。”

    前方的人动作一顿,黑影抬眸望去,宿白砚正出神的望着自己的一片衣料。

    呵,果然,他从来不会真的关心他的死活。

    许久,他才平静看了黑影一眼:“我母亲的残魂气息,在哪儿发现的?”

    “是……清澜宗。”

    宿白砚沉了眸子,本就昏暗的屋子里,烛火瞬间熄灭。

    阴沉的感觉,哪怕是生活在地底的魔物也忍不住浑身颤栗。

    黑影缩了缩脖子,头埋的更低。

    半晌,宿白砚薄唇轻启:“去查,我要知道一个准确的位置。另外,回去禀告你们尊主,我母亲的残魂不劳他费心,我会亲自带回来。”

    “是,属下遵命!”

    自打少尊大人出生起,尊后大人便去世了,以至于少尊和尊主的关系一向不太好,他还是少淌这趟浑水吧。

    只是,清澜宗啊清澜宗,你们怕是要倒大霉了。

    *

    楼下的走廊里不知为何传来一阵打破碗盘的声音,还有若有若无的小兽的呜咽声。

    黎糖迅速跑到阿律的屋子里,门都没顾得上敲打开就立马合上,整个人的后背死死靠上门扉。

    阿律正坐在桌前倒水喝。

    看了看她,阿律眸光一亮,倒了一杯新茶后屁颠儿屁颠儿来到她身前。

    黎糖正闭着眼喘息,淬不及防唇上一热又是一湿。

    她愣了一下,睁眼。

    伸手接过茶杯,她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谢谢,水很及时。”

    一路跑过来,还真有点口干舌燥……

    “糖糖,怎么啦?”

    黎糖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没事儿,我就是来看看你还适应吗?害不害怕。”

    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她们的灵力都会收到制约,这也是黎糖才发现的。

    在这里待的时间越长,对灵力的制约就会越大,这不是什么好事,可能是因人而异的缘故,她的灵力到目前为止已经所剩无几了。

    之前问过阿律,阿律的灵力消失的速度要比她的还更快一点。

    很奇怪,但在情理之中。

    师妹那边什么情况她倒是不清楚,不过今早看她干脆利落处理那个猥琐之徒的样子,想必是影响不大。

    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

    问问苍乐。

    唉?等等,苍乐呢?好像今天回来就没看见过苍乐那个家伙了?

    黎糖心里有些不安,她问阿律:“阿律,你有没有在这里看到一条小狗?就是一条长得丑丑的,不大不小的,脸上的肉肉塔拉下来的小狗。”

    阿律摇头:“没狗。”

    黎糖正要纳闷,就听楼下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狗叫。

    联想到方才楼下走廊里若有若无的呜咽,她瞪大双眼。

    黎糖瞬间反应过来,一拍桌子,冲着狗叫声处走:“阿律你先待在屋子里别出来,我一会儿上来找你!”

    这个动静,这家伙别是在外面让人给打了?

    黎糖忽的站在原地,表情有些怪异。

    她一个人要灵力没灵力,虽然身上披着一张首富少爷的皮,但是终究还是不太安全。

    毕竟,楼下动静太激烈,也不是人人都认识并且给这个纨绔子弟面子不是?

    没有足够的实力,就算是首富少爷也很难有说话的威望,更别说还是一个纨绔。

    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上去找目前武力值最高的师妹一起去,毕竟,二师姐说过,比较危险的行动分散开来去,百分百会中招,就像恐怖片主角。

    虽然她不知道什么是恐怖片主角,但是她很听话。

    毕竟如果她不小心受伤了或者陷入危险,师妹还得单枪匹马来救她,拆开来就是二师姐说过的什么葫芦娃救爷爷——一个一个送。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有师妹在身边,她总是格外安心,虽然很没有良心,但确实是比和师尊在一起的时候还要安心一点点。

    当然,她们不试图阻止这场大战,就是下去把狗抱上来。多个人,壮壮胆嘛。

    打定主意,黎糖深吸一口气,重新敲响了师妹的门。

    可恶,刚刚还说要冷静一下的,现在就巴巴上去了,距离她方才出去,过了有半刻钟吗?

    门被打开,宿白砚单手抱臂,懒洋洋靠在门框旁,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师姐去看完了?可安心了?”

    黎糖总觉得她有点奇怪,看着她的眼神好像带了那么点揶揄。

    黎糖躲开她的视线,应当是她感觉错了,师妹那么傻白甜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对她做出这种表情?

    “嗯……看完了,就是还有点不安心,主要是因为苍乐的事。”黎糖把她的怀疑和宿白砚说了一遍,见宿白砚点头,两人一起去了楼下。

    黎糖没有直接鲁莽的下去,她带着宿白砚悄悄来到楼梯口,透过几处镂空的空隙看着底下的场景。

    楼下果然发生了一场恶斗。

    “哎呦喂!别打了都别打了各位爷,这里是寻欢作乐的地方,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也全是咱们楼里的常客,今日给我李妈妈一个面子,都别打了成不成?”

    再打下去,她这里都要被他们拆了!

    一个黑脸大汉愤怒拍桌:“哼!李妈妈,别说我刘三做的过分,我们一路押镖,就是赚这点辛苦钱,从今城到木城,这里是唯一直通的地方,他凭什么不让我们的货进城?再说了,之前的县太爷都不管这事儿,他一个小小县城首富家的三儿子凭什么拦着?!哪怕是捕快又如何?当官还能大的过县太爷?!”

    李妈妈有些为难,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啊……这。”

    正要说些什么个漂亮话打打圆场,就听大汉又道:“只是拦着我们也就罢了,方才还放狗咬我兄弟!真当我刘三是吃素的吗?”

    “你放屁!”

    伴随着一声犬吠,一道急躁的声音响起。

    黎糖皱眉,镂空的缝隙能看到的地方有限,她只能看见那黑脸壮汉的下半身,看不见与他站位有些距离的另一方。

    更看不见狗,因此,她没法确定那是不是苍乐。

    不过她倒是有些庆幸,听这两人话里的意思,和这几个汉子起冲突的是首富家的三儿子,她这个大儿子幸好没直接一个人出去,否则那不是给人当活靶子去了吗?

    惹火烧身就是这么个理儿。

    身后的宿白砚瞧出来她有些着急,抽出手,缓慢的拍了拍她的后心处。

    在他缓慢而有力的安抚下,黎糖的情绪竟不知不觉好了许多。

    意识到这一点,她有些复杂的看宿白砚一眼,垂下眼睫。

    “你放屁!你这次装的那点货物到底是什么当我不清楚吗?天子脚下禁止贩卖人口你不明白吗?我们小乐为什么会咬你,还不是因为你先踩了他?”

    大汉表情嚣张:“呵,你倒是知道的清清楚楚……但是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在这儿指责我?你也配?你只是一个小小捕快,莫说是什么首富三子,就是首富老爷本人来了也得给我几分薄面。

    再者,最近城里闹得沸沸扬扬,你那个老不死的首富爹重病垂危,怕是马上就要死了吧!没了他,你算什么东西?!莫说我做的生意是不是买卖人口,就算是,还是那句话,人县太爷都不出声,你算个屁啊!被人推出来当枪使的蠢货!”

    捕快三公子,也就是路祁简直要哭了。

    他的灵力早在进入这个鬼地方的时候就消失的一干二净,不仅如此,当他照镜子发现脸都不是自己的了的时候,内心是崩溃的。

    更别说当时周围一个熟人也没有,只有一张纸条拍在他脸上时,他有多绝望。

    要不是后面发现必须得扮演好这个角色,否则别人就会对他起疑甚至表露出杀意,他早也不在这儿和这个黑脸壮汉扯皮了。

    那张纸条上的任务,就是阻止黑脸壮汉进城,以及解放他拉的那几百号被拐卖的女人和小孩儿。

    他不知道不完成任务的后果是什么,只是心里隐隐有种感觉,如果不按照纸条上说的做,他恐怕下场不会太好。

    于是他很头铁的硬刚了,本以为这事儿比较好办,周围也只有壮汉一个人,而他如果见事不对还能回府衙里再搬些救兵来。

    结果没想到这群家伙早就给了县太爷足够的好处,对方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派去请救兵的衙内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想也是被扣下了。

    但没办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都走到这一步了,伸脖子是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不如赌一把。

    兴许在青楼把事情闹大了,县太爷为了维护声誉,会派兵也不一定呢?

    于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将此事挑破,闹得沸沸扬扬。

    那壮汉身旁的一个小弟沉不住气,率先站出来就要和他动手。

    而他一般只会幻术,现在灵力没了幻术用不了,真要论身手他连阿律一个不会招式的女子都打不过,更别提一个个整日里刀尖舔血,身手不俗,专门押镖的亡命徒了。

    正要被击中,一条狗突然从地面跃起,一口咬住了那个小弟的半张脸。

    结果自然是狗被打伤了,他想着这条狗毕竟是为了救他,便想看看狗伤的怎么样,刚抱了一下发现居然没抱动,这狗竟然有一个人的体重……

    当即大脑飞速运转,看着狗眼睛里熟悉的神色,试探着小声叫了一声“苍乐”,那狗就点点头,也反过来冲他叫了两声。

    两人这才认了亲,也就有了后来黎糖看见的一幕。

    黎糖看着下面的场面逐渐白热化,心急如焚。

    她在青楼里没看到别的犬类了,如果那狗真的是苍乐,那他这般维护对面那个人,定是那人有些特别之处,特别到什么地步才能让苍乐认出来并打算帮他呢?

    结合现在小队里缺的最后两人,黎糖几乎确定对面的家伙是谁了。

    不过事到如今,她得先确认那条狗是不是

    苍乐。

    转过头,给身后的师妹使了一个眼色,宿白砚瞬间会意,冲着她点了点头,走在了她前面,往楼梯口的方向走了两步,黎糖则是藏在他宽大的衣袖后面,悄悄掀开一点点,探头去瞧。

    不是黎糖想拉宿白砚出去顶伤害,属实是怕麻烦惹到她们身上,毕竟如果那个三公子不是路祁,狗也不是苍乐,她顶着一张大公子的脸出去,肯定会被这个三公子盯上,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就不好了。

    而师妹的脸因为没有变化,可以稍微用灵力进行调整,变得普通一点,不算违反游戏规则。

    悄悄咪咪行动的话,被发现的概率也不大,就算发现了也顶多是看热闹,楼下躲起来看热闹的人不少,不会因此被怎么样。

    她眯眼往前看去,首先盯狗。

    熟悉的皮毛熟悉的小丑脸,再看看三公子那和路祁六分像的长相,黎糖一下子眉头紧皱。

    这下完蛋了,必须得去搭把手了,不然路祁的任务怕是要完蛋。

    黎糖想的很全面,路祁不是那种爱多管闲事的人,更别说他和她不一样,一醒来周围只有一张纸条和一张变了模样的脸,什么规则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只会更加谨小慎微。

    再看现在,他不是蠢货,在发现脸和周围人对自己的态度开始不对劲的时候肯定就总结出这条需要扮演角色的规则了,那既然这样他更不会当这只出头鸟了。

    如今能有理由让他和这个游戏npc交恶的理由只能有一个——

    这个npc阻挠他做任务了,亦或是npc就是他的任务对象。

    如今看情况路祁和苍乐那边情况式微……

    当务之急是了解清楚路祁的任务是什么,才能帮他彻底走出困境。不然就按照他们刚才的对话,这个黑脸壮汉怕不是很可能把路祁打死。

    毕竟他说他并不惧怕首富一家。

    黎糖心中一沉,如此想来,桃源之地这个游戏仅仅只是对她而言是一场游戏,她一开始就明白所有的游戏规则,只要遵守规则按照提示走就可以过关。

    她从没有了解过这个游戏对于其他人而言的真实难度。

    试想一下,一群人并不知道游戏规则,只能通过不停的触发“死亡条件”而一点一点获取和补充规则,他们甚至一开始都不知道要进行角色扮演,也不知道任何角色以前的性格特点和记忆。

    一旦做出违反角色性格的行为,他们十分的基本盘就会缩减。

    同时,黎糖还清楚的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所有人的条件和已知规则可能都是不一样的。

    就像一开始的苍乐,他们俩对信息的时候,黎糖之所以能知道他的角色扮演度下限是十分,是苍乐已知的规则告诉他的。

    而又因为两人语言不通,这个重要的信息差他没办法告诉她,只能告诉她一个浅显易懂结果,这误让她以为每个人应该都知道自己要扮演角色这条规则。

    她刚开始怀疑这点的时候,是在阿律身上,她的基本点数都要被扣完了,但她自己好像并不知道这件事,还是后面她和她解释的时候她才一脸恍然大悟。

    其实五六岁的智力已经不算差了,该明白的也都能明白,她不可能在知道这个条件的前提下还不去隐藏自己。

    阿律是这样,路祁也是这样。

    这个地方真正恐怖的点就在于摸索,在于信息差,黎糖有些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没有系统一开始的先知条件,自己又能比阿律和路祁好在哪里呢?

    在她们之前,又有多少人莫名其妙的死在过这儿呢?

    第42章 想不到“我才没有要和你更进一步阿喂……

    不过眼下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先把那两个家伙救出来。

    可是现在该怎么做呢?

    正当黎糖冥思苦想之际,突觉身旁有一道劲风刺破空气,直直朝着前方涌去。

    那是一颗石子,正正好打在了苍乐的狗屁股上。

    她转头去看小师妹,小声道:“白白,你在干嘛?”

    宿白砚看了她一眼,柔声道:“找人打配合。”

    两人正说着话,被打的苍乐敏锐的回过狗头,眼神锁定楼梯拐角的那一抹白色身影。

    宿白砚同样看向他,一人一狗对视片刻,苍乐率先挪开视线。

    黎糖灵力基本为零,没感受出来这两个之间的风云涌动,但她总感觉他们交流了什么。

    她拽了拽宿白砚衣袖:“你俩刚才灵魂传音啦?”

    他温柔夸她:“是,师姐好聪明。”

    黎糖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道:“你们说了什么呀?”

    宿白砚:“我问他知不知道路祁的任务,他说知道,便简单了解了一下。”

    黎糖双眼冒星星,夸赞:“师妹你这事干的简直太利索了!是什么是什么?”

    “那黑脸大汉是做人口拐卖的,路祁的任务,一是解救被拐卖的妇女孩童,二是阻止那大汉进城。”

    黎糖面色不佳:“啊那这么说来,他岂不是失败一半了?那大汉已经进城了啊?”

    宿白砚观她表情,眸中升起点点笑意:“不算。”

    黎糖拧眉:“不算?”

    “他的任务大抵是阻止那大汉进入最终目的地城池,桃源之地这种地方,顶多算是过路站。”

    “是这样……那我们不如先去把他的任务对象们救了,然后再把路祁和苍乐捞走,我看现在这情形,再不做点什么,他俩这小鸡仔样子就要被那大汉完虐了。”

    是的,楼下目前的硝烟和战火,她们在楼上都闻的到。

    宿白砚看她,漫不经心的垂眸:“好啊,那我们谁来下去救救场?”

    “救场……”黎糖沉思,救场是一个原因,但更主要是为了另一个行动的人拖延时间。

    “白白,那大汉身边有多少人?”

    “三四个。”

    “三四个……”黎糖摩挲着下巴:“白白,你现在的实力还有多少?像楼底下他们这样子的汉子,你能打几个?”

    听她描述,宿白砚当即明白了她要做什么,含笑开口:“三十几个不在话下,我最近破镜了,这地方对我的限制不大。”

    黎糖:“哇!”她有些激动的看了看宿白砚,师妹的天赋真的好好:“那太好了!到时候两方如果打起来,那汉子见他们几个打不过,定会传信叫来他其他的弟兄们,等那边人一松动,就是我们动手救人的最好时机!”

    宿白砚挑起黎糖贴在颈侧的一缕发丝,不知道在想什么:“师姐说的是,只不过他们应当不会叫很多人了。”

    黎糖不解:“为何?”

    “那壮汉这嚣张无比的样子,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他的经验会告诉他,那边守‘货’的人不能少,毕竟他们这种属于见不得光的暗线生意,为了不引人注目,押镖的人数不会太多。打的过于厉害,反而还会惹毛他,加剧他带着队伍进城再出城的速度。

    这种情况下,哪怕把人都放跑了,那这女人和孩子们也跑不了多远,最终还是逃不开被抓的命运。”

    黎糖沉思:“你说的对,那我们就不打架,你口才好,换一身男子装扮,就在这里和他们拖延时间,我和阿律去打配合救人!有问题吗?”

    宿白砚一顿,黎糖这是把不那么危险的任务交给了他。

    “其实我可以去救人,这样动作不是会更快一点?”

    黎糖摇摇头:“你去的话,阿律很难配合你,不是说她不想,只是她比较单纯,你打暗号她可能看不懂,我俩认识这么多年,也有一些养出来的习惯之类,多少带点默契,好配合一些。”

    认识这么多年……默契……

    宿白砚低垂着眉眼,辨不出什么情绪,几息没有出声,黎糖只是听他淡淡应了句:“好。”

    怎么感觉师妹突然怪怪的?

    但时间紧迫,黎糖没有多余的空闲,推着宿白砚往里走:“白白白白,快进去换衣服!”

    宿白砚回头瞧了她一眼,又淡淡的将头转回去,顺

    从的回了屋子。

    只是走到房门口,他忽然停下脚步,紧紧跟在后面的黎糖见他淬不及防的停下,也急忙跟着堪堪刹住步伐。

    这次没有撞到某人后背。

    黎糖从他身后探出一颗脑袋:“白白,你干嘛停下呀?”吓她一跳。

    宿白砚垂眸看她,笑了一下:“我要去换衣服了,师姐。”

    黎糖看着他一脸懵逼:“我知道啊。”

    宿白砚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克制的收回目光,好整以暇的歪了歪头。

    黎糖反应了一会儿,发觉出什么,有点同手同脚起来:“呃……啊,不好意思我没反应过来,师妹你进去吧,我我我我替你守门……”

    宿白砚单挑起眉,眸中的笑意愈来愈深,起了逗她的心思。

    “师姐,把手给我可以吗?”

    黎糖现在尴尬的很,脑袋木木的,下意识伸出手去,手心向上。

    头低垂着,好像要缩到心口里去。

    宿白砚抓住她僵硬的小手,淬不及防往后一拉——

    黎糖重心不稳,完全没有预料到宿白砚的动作,整个人猛地朝他扑过去。

    身前贴上一具炙热的身躯,黎糖忙抽出手去挡在两人中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下意识反应。

    心跳的有些快,是被吓得。

    再加上方才的尴尬,她现在如坐针毡。

    忽的在这时,腰身覆上一片温热。

    黎糖瞪大双眸,惊愣的看着眼前漂亮到不可思议的眸子。

    “师……师妹?”

    宿白砚将她圈的更紧,唇瓣缓缓探近她颈侧,却只是靠近,久久没有多余的动作。

    他嗅了嗅黎糖身上的梅花香,叹慰:“师姐不是想看我换衣服?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师姐想和我进行进一步的关系?”

    黎糖紧张到手指冰凉,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躲避他,然而,出口却不像宿白砚以为的那样声如蚊呐,反而越来越大声,就像一只被戳破了心事,用一惊一乍来掩饰真实反应的炸毛猫咪。

    “师妹你……你在胡说什么?!”

    啊啊啊啊啊!可恶!师妹是怎么看出来的?她刚刚才有那么一点点苗头,就被她看出来了??也对,毕竟白白一向聪慧……

    可是,可是这种事情,她都不是那么的确定,更不知道白白是否也对她有那么一点点好感。

    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住改变取向后带来的一系列后果……怎么能承认?绝不能承认!

    她气的鼓起脸来,佯装愤怒的看着宿白砚,此地无银三百两:“你不能这么想我,我我我是你师姐!刚才,刚才我只是想替广大男弟子们试试你的取向问题……不是想看你换衣服,更不是要和你更进一步,这一切都是我故意的,你不要误会!”

    宿白砚黑沉沉的双目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腰身上的手越来越用力,两人的距离越来越收紧。

    好可爱啊。

    想……

    想亲亲她,堵住这张喋喋不休的总说些口是心非之言的小嘴。

    但宿白砚是个极其有耐心的魔头。

    他表情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疑惑:“所以呢?师姐,你的测试结果是?”

    黎糖眨眨眼,没想到白白会直接问她结果,她哪有什么结果?

    大脑飞速运转,黎糖下意识忽略了腰间缓缓收紧的双手。

    “结果?呃,结果就是……就是……哎呀总之,看你的反应,组织表示对你很失望!”

    “失望……有多失望?”

    黎糖咬牙:“就是很失望!”

    宿白砚眸中的笑意几乎要藏不住:“那很失望的话,师姐在失望什么?”

    黎糖被问住,刚要绞尽脑汁将话说的圆滑一点,就听对面直白道:“是失望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笔直,还是失望我不够弯曲?”

    这……这话叫人怎么接?

    黎糖一不小心掉进了某人挖的陷阱,脸色红的滴血,几乎要咬掉舌头。

    她闭了闭眼,灵机一动用力推开宿白砚,眼疾手快拉开房门,将宿白砚推了进去,再猛地把门关上,后背靠在上面长长舒缓一口气,觉得自己终于扳回一城。

    依旧在嘴硬:“关键时候我才不要纠你的错处!快去换衣裳,还有人等你去救呢,你要戴罪立功,将功补过才对!”

    二师姐说过的,在感情上,千万不能一开始就落了下风,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虽然她和白白不是那种关系……但……

    但……

    哎呀好烦,但不出来了,还是先救人吧,救人最重要!

    一门之隔,她在那边胡思乱想,宿白砚在这边定定看了看油纸糊的门上倒映着的她的影子,最终,唇角微微勾起,无声的笑起来。

    他轻轻走了两步,紧靠着门扉,抬起手来,缓缓描摹着门外那个绰绰的人影。

    最终停在唇部周围的位置,微侧着身子,他将头靠上去。

    一门之隔,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就那么点了。

    第43章 抓到了“有人,抓着我”

    过了好一会,黎糖深呼吸一口气,装作刚才无事发生的样子,转过身来敲了敲门,问:“白白,你好了吗?”

    宿白砚眉眼微顿,指尖轻划过的瞬间,身上的装束立马换了一套,擦掉柔和面部线条的妆容,原本的眉眼也变得犀利了几分。

    瞧着,倒是比之前的女装要更锐利,也更好看。

    原本的柔和气质被抹除,前后的差距之大,越发显得他整个人原本的长相攻击力强的可怕。

    门猝不及防被打开,黎糖敲门框的手一顿。

    她瞳孔微缩,眸中划过满满的惊艳之色。

    她看到,原本师妹用来弱化脸型骨骼的两缕刘海被束起,狭长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压低的眉犹如剑锋般犀利,高挺的鼻梁恰到好处,性感的薄唇微挑……

    男装的师妹,那张精致到毫无瑕疵的脸竟然比女装还要好看起码十倍!

    两人凑的极其近,那一刻,黎糖莫名心跳飞快,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起来,她急忙低下头,有些不敢直视眼前人。

    气愤忽然变得好紧张,她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她知道此刻应该做些什么。比如说起身把地方让开,好让师妹出去。

    可偏偏脚上就像是被钉了一排钉子一样,压根儿挪不开一点地方,整个人也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动弹不得,也喘不过气来。

    就这样直愣愣的站在那里,低着头,黎糖咬唇,干着急,自己都觉得自己这没出息的样子实在蠢的很。

    这也更让她感到无奈。

    被男装的小师妹迷惑到也就罢了,毕竟白白帅的也太犯规,可连女装时的她,自己都能被迷惑到,自己是不是有点太……太饥渴了?

    心里正胡思乱想着,下颌突然被一股温凉的指腹捏上,缓慢抬起来。

    黎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一副要上刑场的表情。

    宿白砚无奈的笑笑,温声道:“师姐,你抬眼看看我嘛。”

    说话语带了点撒娇的味道,就这样半逼半哄着,黎糖缓缓睁开了眼睛,然后又死命的闭上!

    宿白砚眸光微眯,危险凑过来,一只手捏住她的后颈,象征意味的摸了摸:“师姐,睁开眼睛。

    莫不是你觉得我长得太丑了……不愿意与我搭话,甚至都不愿意看我一眼?”

    被捏住颈侧的那一瞬间,一股酥麻的感觉,从后颈直接传输到了心脏的位置,她整个人莫名的有些颤栗,却不想让对面的家伙看出来,只能把眼睛闭的更紧。

    宿白砚此刻凑她凑的很近,不知道是不是他刻意,现在的距离,几乎是唇对着唇,仅仅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横在中间。

    他说话时的温暖吐息一字不落的喷洒在黎糖唇畔,眼神从上至下,一点一点

    粘过她的眉眼、鼻梁,人中……最后到唇珠,他停下来。

    宿白砚的气息很好闻,黎糖不讨厌,还有一点微妙的喜欢。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已经有点不清醒了。

    因为朦胧之中,她晕晕乎乎的,好似还隐隐有了点醉意,脸也早已如同一只熟透了的虾子一般。

    潜意识里知道这太危险,必须得远离,可身体还是动不了一点,甚至还想往上贴。

    她变得好奇怪呀?

    反应过来,黎糖心里惊慌,急忙挪开位置,捏着她后颈的那只手没有用力,顺从的松开。

    她睁开眼,结结巴巴的转过头:“不不不,师妹你……你很好看。”

    黎糖差点咬到舌头。

    “先,不要说这个了,你快去楼下吧,我去找阿律救人了。”

    说完,她也不管宿白砚,径直从走廊跑出去找阿律了。

    原地,宿白砚的脸隐没在阴影里,他笑了笑,抚了抚衣袖,抬步朝着楼下走去。

    只是走到一半,他忽的停下脚步,对着尚未走远的黎糖瞥眉:“师姐,你等等。”

    黎糖被他叫住,没有回头,梗着声音:“怎么……了?”

    宿白砚三两步追上她,递给她一根发带,却在黎糖要接过来的时候又收回去。

    “别了,我替师姐戴上。”他动作温柔,却隐隐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

    黎糖目光躲闪,不敢看他:“你怎么……怎么突然给我这个?”

    “外面很危险,这个东西能帮我庇佑师姐,若是遇到了奇怪的东西,就把它摘下来,或许会有奇效?”

    黎糖现在心乱如麻,顾不得宿白砚说什么,胡乱点了点头。

    待宿白砚替她绑好头发,她再也忍不住,打了声招呼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的打开了阿律的房门。

    阿律见她又回来了,有些高兴,正要说些什么,黎糖便将手搭在她双肩上,深呼吸一口气,和她解释了一下一会儿要做的事。

    阿律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有些兴奋:“那我们,怎么做?”

    黎糖眨眨眼,暂时把宿白砚抛诸脑后:“先去城外找到那伙人的据点,我这里有师尊给的不少符箓和法宝,隐蔽气息悄无声息的救人还不算太难,你到时候听我指挥,咱俩配合好,一切都不是问题!”

    阿律正义感爆棚:“好!我们,走吧!”

    黎糖看了看她这无比兴奋的样子,莫名有些不祥的预感,只能再次叮嘱:“一定要和我配合,听我指挥昂,不能单打独斗单独行动明白吗?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救的可是好多人的命呢!”

    阿律乖巧点头:“糖糖放心!”

    松了一口气,两人各自换上一套适合夜间行动的夜行衣,悄然从青楼后门出去。

    只是正当要翻墙之际,黎糖脑海里突然想起一句话——

    ‘只是师姐定要早些回来,我听小道消息说,夜晚,这座城里,或许有些危险。’

    危险?什么危险?

    骑在墙头上,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黎糖莫名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她不由得咽了咽唾液,转头看向正准备往下跳的阿律。

    “阿律,我觉得这个街道有点不对劲儿,我回来那会儿天还没有完全黑起来,街上行人特别的多,现在时间也没过多久,还是处于青楼这种夜晚繁华的地方,周围怎么可能一个人也看不见呢?”

    阿律用她天真的脑袋思考一瞬:“或许大家,都回去睡觉了?”

    黎糖撇眉:“不对,没有那么简单,这座城里绝对有古怪。”

    她有一种感觉,一道跨出这个墙头,再想安稳回来,就有的转了。

    她观望了下天色,估算了时间,在心里呼叫游戏系统。

    奈何才说过这个时间段会出现的系统愣是半句话没回。

    可时机不等人,现在路祁、苍乐都有危险,她还作死的把师妹给搭进去了,刀山火海她咬牙也得试试深浅。

    想了想,她再次叫住阿律,从储物袋里拿出一踏符箓和几件法宝。

    黎糖先是把符箓分给她一半:“阿律,这个你拿着,里面有五张急行符、三张隐身符,六张火符六张水符,还有两张雷霆符。

    一会很紧我,千万不要乱跑哦!算了你还是直接拉住我的手吧。”

    她又把一对耳钉给阿律戴上:“这个是负责传音的,咱俩要是一不小心走散了,你遇到了坏人,就点两下,然后你说话我就能听见了。”

    阿律点点头:“对了,糖糖,你,找的到城外吗?”

    黎糖:“……当然,我有地图的呀。”

    紧接着又发了两样法宝,黎糖看着阿律还是有点不放心,最后从储物袋里左翻翻右翻翻,淘出来两件压箱底的法衣给两人套上,这才勉强满意的拍了拍阿律的肩膀,自己先跳下来,然后朝着紧跟着下来的阿律伸出手。

    ……

    黎糖牵着阿律,一步一步朝着出城的方向走去。

    周身风声呼啸,只是风向越来越不对劲儿,不远处的老槐树被吹的哗啦啦的响,声音从远极近,黎糖总是有种错觉,那声音仿佛就在她耳边。

    她尽量忽视这声音,目不斜视。

    只是随着她离青楼越来越远,不对劲儿的地方也越来越多。

    一开始还好,只是渐渐的,身后总是有微弱的脚步声响起。

    黎糖放慢脚步又加速,如此反复,一点一点感受着身后莫名悉悉索索的声音。

    走的快了,身后的脚步声也越来越快,她忽的放慢脚步,身后也放慢。

    “……”

    黎糖握着阿律的手越来越紧,给自己和她都贴了一张急行符和隐身符。

    然而,走到一半,身后的阿律却突然停下,黎糖眸色一沉。

    她没有回过头:“怎么了?”

    阿律皱眉:“糖糖,不对劲儿。”

    黎糖头没有动,余光瞥向四周,拉了拉阿律的手,步伐更快,低声道:“嘘,别出声,别停下,别回头。”

    然而这次身后却没有动静传来,黎糖感觉手中的触感逐渐变得冰凉,她将其握紧:“怎么了,你说?”

    身后人顿了一下,有些茫然:“糖糖,我好像,走不了了。”

    黎糖的心猛地一沉。

    她咬牙:“别说这种不积极的话,你到底怎么了?”

    阿律的声音有些疑惑。

    “有人,抓着我。”

    第44章 怪物们入目,一张腐烂的脸

    黎糖:“……”

    她顿了一下,缓慢的回过头去,入目,身后一张带血的、腐烂的脸诡异的笑了一下。

    那东西散发着恶臭味的手,正死死扳住阿律的一边肩膀,腥臭的粘稠液体从嘴边流下来,一双充满血丝,瞳孔散发阵阵绿光的眼好像粘在了阿律的脖颈上。

    隐身符居然不管用?!难道这群怪物是靠着气息辨认生人的?

    意识到什么,黎糖猛地瞪大双眼,使出吃奶的劲儿将阿律往侧面一甩,在那张恶心的臭嘴咬上来的瞬间一脚踹在它腹部!

    似乎是在危机情况下,人的潜力会被无限激发的缘故,黎糖的力气前所未有的大,一脚就把那个人形怪物踹出了三米远!

    “闭气!”

    在怪物重新扑上来的前一刻,两人来不及逃跑,黎糖一把捂住阿律的口鼻,自己也跟着闭气。

    果然,在她们都闭气的情况下,那个怪物就好像失去了方向一样,变成一个无头苍蝇,原地乱窜。

    黎糖额头冷汗直冒,一步一步带着阿律往后退,待到退到差不多的距离时,她猛地松开手,推着阿律转身。

    跑!

    她冲着阿律的方向对口型喊了一声。

    余光看向周围,原来仅仅只有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原本空旷无人的大街上,竟然在不知不觉间零零散散多了好几个差不多的东西。

    它们身形佝偻,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头甚至都掉了个个儿……唯一相同的,便是都在努力的朝着两人的方向抓来。

    黎糖看着地上那个被啃掉了双腿却还依旧在地上不知痛苦的朝着她们爬的东西,头皮一阵发麻。

    阿律没犹豫,拉住黎糖几乎本能的往前冲!

    然而身后的脚步声却越来越密越来越急,几乎都要到了耳后。

    好几次黎糖都能感觉到有干枯瘦弱的爪子抓住了她的头发,却又在奔跑时,半长发带不经意扫落的瞬间,那些爪子仿佛被烫到一样,猛地缩

    回去!

    黎糖甚至还能闻到一些隐约的烤腐肉的味道……

    可每一次,当黎糖忍不住回头去看的时候,身后却都没有什么东西。

    伴随着第一次闻到烤腐肉味的那道“呲啦”声,黎糖就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跟着她。

    距离不远不近,又忽远忽近……似乎是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慢悠悠的跟在她们身后。

    可她分明很确定,那不是怪物。

    渐渐的,一直以来对她们穷追不舍的怪物们似乎都离两人越来特远,距离远到几乎成了几个在快速移动的黑点,像是被什么人刻意拦住了一样。

    好奇怪。

    她眉头紧皱。

    但她属实是太害怕,不敢拿阿律和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没有片刻迟疑,她加快了速度。

    接下来的一路上,她们都顺利的不可思议,除了天色实在黑了点,树叶莎莎的声音实在吓人了点以外,一路上居然安全的惊人,半个怪物都没遇见过。

    黎糖一边跑一边抽时间看地图,要不是她确保手上的地图是真的,都要怀疑自己一路都是正在往怪物的大本营跑了。

    好在有惊无险,很快,她便看到了城门。

    可身后那道若有似无的气息却好像并没有消失,但黎糖却罕见的并不感到惊慌。

    心里甚至隐隐有些松了口气,她好像闻到了淡淡的木头香气。

    只不过……方才那些恐怖的怪物究竟是些什么东西?清澜宗身为除魔大宗,怎么丝毫没有听说过……

    正好快要到秘境开了,这次回去得好好问问师尊,这种东西若是传播出去……后果一定不堪设想,不过无论会不会传出来,都得提前做好预防,再让宗门专业的师兄师姐们来这个地方根除了这些怪物才行。

    隐下心中莫名的钝闷感,她捂了捂胸口,定下心神。

    巍峨的城门紧闭,黎糖从储物袋里搬了一把梯子出来,打算自己先上去看看城墙外的情况。

    她三两下利索的爬上去,头一点一点往出探了探——

    然而仅仅只看了一眼,黎糖便倏的缩回了脖子。

    城墙外,无数密密麻麻的血色“人块”正在缓慢的蠕动着,几乎都和方才追逐两人的怪物差不多。

    在黎糖探头去看的那一瞬间,所有怪物似有所感般的抬起了头,然后,如同轰炸了一般,集体燥乱起来……

    有的想要顺着城墙爬上来,却在触及到砖块的那一刹那被弹了出去——伴随着一股浓烈的腐肉味。

    黎糖没敢仔细看,也就不知道,在这周围,一抹抱着剑的雪白身影,自城外的一颗柳树后悄然飘过。

    黎糖下意识屏住呼吸,对着阿律使了个眼色,从梯子上跳下来。

    心凉半截的同时暗自庆幸,幸亏她提前看了一眼,不然要是都杵在墙头上一下子跳下去,岂不是直接成了那群怪物的盘中餐?

    黎糖叹了口气,真是要命,还是想当然了,她早该知道的,这事没怎么简单,还是得回去商量商量从长计议才是。

    阿律看着她,表情不解,却也不敢说话,小脸憋的通红,用眼神询问她。

    黎糖摇摇头,快步带着她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原路返回,中途抽空从储物袋里翻了好半天,翻到了几张低阶隐蔽气息的符咒。

    这种低阶符咒效果不太强,时效也短,一张符纸,一次只能用一刻钟,也只能屏蔽筑基以下的修士。

    虽然有些吃力不讨好,但现在有得用就不错了,黎糖十分知足。

    希望这种符咒对那些怪物有用吧。

    她将符贴了一张在阿律身上,小丫头这才猛地呼吸了一大口气,却依旧不敢大声:“糖糖,怎么了?为什么……不出城?”

    黎糖把事情给她简单描述了一遍之后,摸了摸她的头:“事情就是这样,走吧,我们先回去,这件事太复杂了,光凭咱们两个人就是去送菜的。”

    阿律一脸后怕,随后表情复杂的点点头。

    一路上都没碰见什么怪物,偶尔的一两个都被两人身上贴的符咒糊弄了过去,不过尽管如此,黎糖还是和阿律屏住了呼吸,以防万一。

    她俩现在也就法宝多,真论起来武力值还是不太够看的,一开始也只是想着智取,没成想对方“炮火”太猛,一不小心就把黎糖脆弱的心灵轰成了渣渣。

    本来以为这一趟能顺利,结果连目标人物的面都没见上。

    还是今日找队友找的太顺利了,才让她隐隐从心里生出了种任务很简单的想法。

    黎糖内心怒捶脑袋。

    一路上飞驰电车,有惊无险,两个人怎么来的又怎么回去了。

    从后门又溜回来,轻轻把门关上,黎糖一转头就和宿白砚对上视线。

    黎糖依旧有些不自在,但事情已经过去,她比一开始好多了。

    她诧异问:“白白?你怎么在这里?”

    宿白砚此刻依旧是一身男装,温柔笑着:“路祁和苍乐道友已经没事了。我有些不放心你们,就过来看看,师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没找到地方吗?”

    黎糖一听他这么说,眼睛都直了:“等等,我这个事有点复杂,先说你吧,你怎么做到的!刚才那个壮汉还一脸要杀人的样子,你把他摆平了?!”

    宿白砚目光柔和的看着她:“对付这种人,一般在酒桌上,就能成事了。”

    黎糖目光钦佩:“难道你们是比谁喝的多?谁喝的多听谁的?师……白白你喝了几杯?看不出来啊,你挺能喝。”

    不知道为什么,黎糖对着男装的宿白砚,一向很丝滑的“师妹”两个字是怎么也叫不出口。

    宿白砚低低笑了笑:“不是,我酒量不是很好,不过我一杯都没喝。”

    黎糖这次疑惑了:“在酒桌上,你不喝酒怎么搞定的他?难道有人替你挡酒?路祁还是苍乐?应该是路祁吧,他还挺仁义的嘞。”

    宿白砚回忆了一下方才他把几个汉子撂倒后,那一人一狗感动非常,对酒当歌喝生喝死非要拽着他拜把子的死样子,迟疑着摇了摇头。

    黎糖这次是彻底搞不懂了,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白白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到底怎么做到的?”

    宿白砚:“很简单啊,一瓶迷药下去,不管他三个大汉还是三十个大汉,通通一杯倒。”

    黎糖:“……”

    阿律:“……?”

    “还能这样?什么迷药效果这么好?那你是怎么劝动他们喝酒的?”

    宿白砚只吐了三个字:“激将法。”

    黎糖瞬间懂了,她敬佩的竖起大拇指,悄悄问宿白砚:“那个什么迷药,这么好使,你还有吗?给我点行不行?”

    宿白砚单手撑着下颌,笑眯眯的:“在屋子里呢,一会儿回去给你拿。”

    “所以师姐,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黎糖“嘘”了一声,看了眼从后厨走出来的小二,神色警惕起来。

    推了推宿白砚的肩:“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屋说。顺便把那两个也叫上,这件事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还得制定一个详细且周密的计划,多人配合才行。”

    黎糖注意力都在小二身上,也就没注意到,宿白砚回头轻瞥她一眼时,眸中一闪而过的赞赏。

    第45章 歪歪头她听着这人幽幽的吐息声

    宿白砚是故意没拦着黎糖今夜出去的,出去见见外面的风雨,也能更好的成长,总归他护着,怎么也伤不到她。

    她缺乏经验,有些天真,所以一开始行事难免有些鲁莽,不过现在看来,长进很大,他的心思没有白下。

    宿白砚歪了歪头,摊手,叹了口气:“师姐,可能要让你失望了,路、苍两位道友现在可能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黎糖笑容一僵:“喝这么多吗?你和他们说什么了?”

    宿白砚点点头:“也没有说什么,就是……”

    他话还没说完,一旁的阿律就忽然攥紧拳头,一声不吭转过身去。

    黎糖看着她的身影,在后面喊她:“阿律你干嘛去?”

    阿律回头,

    深灰色的眸子一片淡然:“醒酒。”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原地。

    黎糖:“……?”

    她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宿白砚,慢半拍:“她喝酒了?什么时候的事?”

    宿白砚冲她眨眨眼。

    *

    这边,阿律上了楼,一脚踹开了某个隔间的门。

    “啪啦!砰!”

    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门被踹飞了。

    她走进里屋,淡漠的眼扫视一圈,一人一狗迷迷糊糊,头挨着头,趴在桌子上睡的香甜。

    路祁大抵是被吵到了,咂吧了下嘴,忽的直起腰来停了片刻,眼睛都没睁开。

    正当阿律以为他要说点什么时,这家伙又换了一个姿势,将头歪到另一边,压着半张脸继续沉沉睡去。

    阿律看了看他被压红的,现在朝上的另外半张脸,眸光危险的眯起。

    这个,家伙……

    心中一股无名火直冲脑袋,她绷着一张小脸儿,极轻快的抬起一只脚,狠狠踹了过去!

    睡梦中的路祁毫无防备,一下子被踹的朝着旁边的墙壁砸去!

    痛感从臀部传感到全身,他猛地惊醒,下意识捂着被踹的地方用力揉了揉。

    酒一下子醒了大半。

    路祁一边疼得呲牙,一边茫然的看着眼前这个和阿律长得有六七分相似的女子。

    ……真是见了鬼,怎么在这种地方也能碰到和那个女魔头长得如此相像之人?

    啊,不对,等等。

    想到什么,他忽的沉默,也顾不得疼痛,半晌,试探性的看向对面的少女。

    “阿律?”

    阿律面无表情,三两步跨过去,顶着路祁那四分不可置信、三分茫然、两分害怕以及一分莫名其妙窃喜的目光,又是猛地一踹,把毫无防备的他踹倒后,一脚踩在他头侧脸,还用力碾了碾。

    紧接着,看到他彻底醒了,阿律表情隐约带上了一点怒意。

    路祁反应过来后,从刚开始的心情复杂立马转变到了现在的全然愤怒!

    “喂!放开我!我说你这个疯女人!好端端的又在发什么疯!你真以为我不会反抗的吗?!!啊?!”

    阿律满脸不耐烦,她皱着眉头松开脚。

    路祁一愣,这女魔头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真的就这么放开他了?

    一瞬间,他还有点不习惯,不过既然她能听得懂人话了,也算有进步,他就勉为其难不和她计较了吧。

    路祁决定自己给自己一个台阶下:“那个,既然你知道错了,我就不和你生q——哎呦!”

    话还没说完,就见阿律翻着白眼一圈朝着脸上揍过来,他躲避不及,又挨了一下。

    顿了顿,抵了抵后槽牙,感受着口腔里充斥着的浓烈血腥味儿,路祁面上的表情一点一点冷了下去。

    在阿律又一巴掌袭来的瞬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路祁到底是个男人,虽然修炼方向不比阿律大开大合,但在两人皆没有灵力傍身的前提下,仅仅凭借个人力量,他想要遏制住阿律易如反掌。

    更别说阿律几乎不会任何招式。

    “我说,你有点过分了吧,江律道友。”

    他俊秀精致的五官泛着点点冷意。

    他只是不愿和她起正面冲突,又不是真的打不过她,虽然灵力是不及她一些,但要真论起别的法子,阿律绝不是他的对手。

    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阿律微愣,可随即,冷意更甚,在路祁盯着她时,淬不及防伸出空闲的另一只手——

    “啪!”

    极其响亮的一道巴掌声惊醒了趴在桌子上蜷缩成一团,用尾巴当被子的苍乐。

    他一双精明的狗眼瞬间瞪的溜圆,刚想叫一声打断这场暴力战事,就被路祁瞥来的一道目光制止。

    嘴角微微抽搐,苍乐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却没再干预,继续趴在桌子上,把眼前的场景当个乐子看,尾巴一摇一摆。

    路祁被打的脸颊偏向一侧,一个绯红的五指印记逐渐显形。

    牙齿被磨的咯咯作响,他嘴角溢出一点鲜血。森然的看向阿律。

    两个人就这样盯着对方,谁也没先出声,微妙的气氛直到黎糖觉得不对劲,带着宿白砚上楼来看的时候才被堪堪打破。

    她看了看壮烈牺牲的门自己看着像是被凌辱了的路祁,又看了看桌子上悠闲旁观的苍乐,表情有一瞬间的意外。

    联想到什么,她急忙拉开阿律,小声道:“阿律,这是你打的?你怎么好端端的欺负人家?路祁也没欺负你呀?”

    阿律定定的看着黎糖,肯定道:“欺负了,他欺负了。”

    黎糖:“?!”

    这……倒也不是不可能。

    实在很难不让黎糖多想,毕竟平时有灵力都是阿律欺负路祁,如今情况反过来了,不担心路祁会趁人之危趁机报复才是不对劲。

    所以,难道路祁真的在她不在场的这段时间里欺负阿律了?!

    根据她对阿律的了解,这丫头不会轻易对人动手的,每次出手都有原因。

    身后的宿白砚漫不经心的扫视众人一周,淡淡收回目光。

    他十分贴心的向前挪了一步,用灵力将门补上,防止事情闹大被人找上来。

    当然,更重要的是,莫要让外面的某个家伙看了笑话才是。

    做完这一切,他抱臂靠在雕花木窗旁,微微阖眼,扬起下颌,颅顶抵住木制雕花,几根修长指节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磕臂弯,姿态悠闲。

    然而屋内的几人就没他这么好心情了。

    路祁耳力不错,更何况阿律说话没有故意避着他,他嘴角划过一丝讽刺:“我欺负你?谁能欺负的了你啊江大小姐。”

    黎糖眉头微拧,问清了方才发生的事。

    她看向阿律,像一个帮闯祸的小孩子收拾烂摊子的家长:“是这样吗?你干嘛一声不响对他动手?”

    阿律缓缓垂眸,许久才委屈的出声:“我,糖糖,苏师妹,三个人,为了他的任务奔波,可他呢,喝酒,还睡的人事不省。我还差点被怪物,吃掉了……”

    闻言,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微怔。

    路祁尤其。

    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只是……

    他忽的皱眉,顾不得刚被下了面子,飞快走向阿律,抬起一只手来。

    阿律以为他要打回来,躲避不及,死死闭上眼,眉毛因着紧张而不住扑闪颤抖。

    一双温热的手掌托住她双肩,阿律感觉自己被轻拎起来,一双眼睛在她身上上下左右的来回看。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来临,她试探着微微睁开一条缝。?

    他为什么不动手?

    路祁看了一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猛地一把推开她,然后转头对上了黎糖探究的目光,下意识后退半步。

    路祁皱眉,别扭的躲开她视线,阴阳怪气:“可别误会,我只是想看看是什么伤口,从而分辨是什么怪物咬的,没想到没有,真是可惜了。”

    闻言,阿律的目光重新变得阴沉。

    宿白砚神色戏谑,挑眉。

    黎糖狐疑的看他。

    只有苍乐的白眼都快翻到了天上。

    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他耳尖微动:“她方才在说什么,什么我的任务,什么怪物?你们去城外了?”

    黎糖叹了口气,看了眼绷着脸不说话的阿律和一脸别扭死活不肯和阿律对视的路祁,最终还是决定先说正事。

    她表情凝重,事无巨细的将今日两人出去后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全都复述了一遍,一丁点细节都没放过。

    路祁表情越来越凝重,他偷瞄一眼阿律又很快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连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苍乐都停止了摇尾巴,眸光探究。

    黎糖忽略两人之间这种奇怪的氛围,转眸看向宿白砚。

    她看着靠在门上的清冷女子缓慢睁开眸子,定定看着自己:“师姐受苦了,早知道应该我去的。”

    黎糖:“……”重点是这个吗?师妹你重点是不是偏移了。

    “呃,这不重要,我就是想问问你们,有没有人知道这是一种什么东西,我近距离接触过

    它们,发现这些东西没有呼吸,就像是一群尸体又莫名其妙复活了一样,但奇怪的是又没有完全活……”

    看着黎糖拧着的眉头,宿白砚微微直起身子,控制着两条修长的腿朝她迈过来。

    肩头抵上一股重量,黎糖回头,是师妹将脑袋放上去了。

    她听着这人幽幽的吐息声,想起什么,脸色有点不自然。

    “是鬼尸。”

    第46章 穿衣服难道让她赤身裸体的出去吗?……

    黎糖一愣:“什么?”

    尸鬼?这是什么东西?不过光看字面意思,还挺贴切的。

    和黎糖的疑惑不同,路祁在听到这两个字后,几乎下意识瞪大双眸,随后忽然凑近阿律,又将她仔仔细细来来回回的看了一遍。

    阿律有些懵,但很快被他看的烦不胜烦,一手推开他。

    路祁终于意识到两人目前好像还在吵架,方抿了抿唇,面色有些尴尬,也有些许淡淡的庆幸。

    而旁边的苍乐更是一双明亮的眸子刷的暗了下去,原本摇摆不停的尾巴也倏忽停了下来。

    察觉出周围不对劲的气氛,黎糖面色越发凝重起来。

    身后,宿白砚清幽的声线响起:“这种魔物来头已久,也灭的早,师姐一直在宗门里待着,不知晓也很正常。”

    “尸鬼这种怪物,早在百年前就已经被正魔两道的先辈联起手来铲除了,本以为这种东西已然灭绝,没成想,今日却能在这个地方见到它们,且根据描述,这些东西数量似乎不少。”

    路祁眉头微锁,显然这次的事情让他觉得有些棘手。

    黎糖内心苦笑一声:数量何止是不少,简直都快成大军了。

    她又有些不解:“这东西听起来像是邪魔外道的产物,既如此,正邪两道的前辈们又怎会联起手来铲除它们?”

    两道均看对方不顺眼已久,清澜宗还好,外界这两年来却是愈发恶劣,甚至已经到了是非不分,恨不得叫对面道派里的修士都去死的地步,百年前也是势同水火,很难想象关系如此僵硬的两方,居然曾一起联手过。

    尸鬼,这究竟是一种多么可怕的生物?

    宿白砚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担忧:“这种东西敌我不分,除了同类,它们会无差别攻击任何鲜活之人、兽类,几乎不受任何控制,且感染力极强,只要有一丝一毫的伤口,就会被感染,变成一个同它们一样的怪物。”

    “这样不可控之物,稍有不慎就会惹火烧身,满盘皆输,大家也都是聪明人,自然会选择先共同抵御外敌,再来解决自身问题。”

    黎糖若有所思,这种怪物的特质,倒是有些像二师姐曾今给她们讲的恐怖故事里的一种名为“丧尸”的东西:“难怪如此团结,原来方才居然这么危险……”

    想起少女被抓到的肩膀,她猛地转头看向阿律:“你有没有被抓到?有伤口吗?身上有没有什么不舒服或者感觉不对的地方?!快让我回去看看!”

    阿律呆呆看着她:“没,没事。”

    黎糖不放心,直扯着人往空房间里走,却被宿白砚拦下。

    黎糖皱眉看向师妹:“怎么了?”

    宿白砚宽慰的笑了笑:“师姐不必忧心,那尸毒传播速度极快,若是被感染,江师姐早在一开始的半刻钟之内被同化了。”

    黎糖愣了下,缓缓垂下眸子:“原是如此,真的好险……”当时若是她的反应再慢一秒,阿律兴许就……

    她不敢往下想,心头愧疚更甚,她不该带她们出来的,她什么都不懂,又实力低微,一开始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信誓旦旦要出去?

    师尊派三师兄来寻她们是对的,她若是不那么任性,乖乖跟着回去的话,就不会遇到这些事了。

    这次的事只是一个警告,足以让黎糖心中敲响警钟。

    得尽快回宗,不能让阿律和师妹再跟着她冒险了。

    再者,如今还差雪染没有找到,又听说了这事,黎糖心里七上八下,很不是滋味。

    也不知道雪染怎么样了。

    她握紧双拳,粉唇抿直。首富府邸、青楼、赌坊、以及各种酒楼食肆她都派人搜遍了问疲了,怎么就是独独找不到她?

    还有另一个不知名的队友,那家伙又在哪里?

    黎糖胸腔里被各种沉重的情绪所包围,以至于一道清幽的草木香气靠近时她也毫无知觉。

    “师姐?”如同玉环碰撞的声音自头顶响起,黎糖缓缓抬眸,对上一双温柔又略带担忧的眼。

    她勉强收回心神,回之一个微笑,投入到正经事中去。

    她争取往好的方向想:“我在城墙内往外看,城外乌泱泱的一大片都是尸鬼,一眼望不到头,密密麻麻,直叫人心底发寒,也不知数量到底有多少,说起来也是奇怪,白日里从看不见这些东西,只有晚上有……

    难不成这些其实不是真的,而是游戏系统按照恐怖尸鬼的模样设定的一串反派数值,专门让我们这群玩家来刷怪的?”

    路祁一怔,有些奇怪的看向她,倒是宿白砚搭话,打破她的幻想:“师姐想多了,这里的一切都如此真实,假的可能性不大。

    我幼时不幸,曾见过一两只真实的尸鬼,知道一些它们的习性,这些东西畏光,更惧怕烈阳,所以一般白日是不敢出来作祟的,只在夜间游走寻找食物,这大抵也是为什么一到天黑,这座小县城的街道里便空无一人的原因吧。”

    黎糖惊讶,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阵心疼之色:“难怪你知道这么多,受苦了……”

    “往事罢了,不必再提。”宿白砚敛眸,他确实见过,但却不是黎糖想的那样,也不知这丫头脑补了些什么。

    路祁叹了口气,转身沉默着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灌下肚,嗓音有些沉闷:“若是真的,这才是要难办了。”

    黎糖闭了闭眼:“是啊,百年前尸鬼被肃清,举世难见这么一只,而今日却见了足足有几个军团那么多,这也只是冰山一角罢了,很难想象,在这整整一百年的时光里,究竟养出了多少尸鬼。

    一但这些东西脱离了桃源之地的制约,修真界怕是也要开始沦陷了。”

    “是,这些东西太过惊骇世俗,待我们出去,定要及时向各大宗门传递消息,提前预防着些。”若是这些尸鬼出来了,莫说他们几个,整个修真界的好日子才是真的到头了。

    黎糖坐下来,托着下巴冷静分析。

    “虽然不是很清楚这个地方的运行规则,但显然桃源之地是个很矛盾的地方,从它设城墙可以看出来,它是有些在保护这里居民的意思的,可它偏偏又在城外圈养了这么多的尸鬼,晚上又会放几只来城里觅食,感染别人,这是图什么呢?”

    路祁按照她的思路:“图什么?是啊,图什么呢?这座城里明明一切都在幕后之人的掌控之中,他若是想让这个地方的人都变成尸鬼,大可不必如此麻烦。”

    宿白砚缓缓理了理黎糖散乱的乌发,重新梳成一个蝴蝶发髻:“那么,也就只有另一个可能了。”

    苍乐狗叫一声,眯起了眸子。

    *

    直到几人彻底商量好,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

    黎糖忍着满面的困意,打着哈切跟着去了自家师妹的卧房。

    她还没忘记,要帮助师妹做任务呢。

    率先躺在床上,她脱了鞋子,然后下意识缩回里面去,抱着被子看着站在一旁的师妹发呆。

    宿白砚挑眉,朝她招了招手:“师姐,愣着做什么,不是要帮我做任务吗,怎么不睡?”

    “哦……哦哦。唉等等,我我我还没洗漱!”

    声音带着明显的慌张。

    宿白砚打量她一眼,伸手慢悠悠解开床幔:“我替师姐放好了水,师姐去吧。”

    黎糖胡乱点点头。

    她飞快下床,背对着宿白砚走,很快来到一处屏风后,看着里面的玫瑰花瓣水,黎糖面上的红晕再也

    坚持不住。

    啊啊啊自己最近不对劲。

    怎么总是看到师妹就脸红啊啊啊啊啊!这也太没出息了吧?!而且不就是躺一张床上睡一觉么,以前又不是没睡过,她们一直都在睡啊!

    黎糖面色凝重,若不是看样子不像,她都要严重怀疑是不是师妹已经知道了她对她有点点别的意思。

    然后故意在浴桶里撒了花瓣。这是做什么,制造浪漫吗?

    毕竟师妹以前好像并不喜欢在浴桶里放这些东西的啊。

    算了算了,自己还是不要多想了……

    摇了摇脑袋,黎糖脱了衣服,抬脚走进浴桶。

    水光潋滟,红色花瓣下的场景不得而见,可锁骨往下一点的部分却随着她的动作,将红色花瓣黏连在了上面。

    雪白的肌肤,刺目的嫣红。

    水流不断没过她的身躯,一遍又一遍,直至变得温凉。

    宿白砚静静立在屏风之后,哪怕只能看到一个虚虚的背影,也依旧克制的避开了视线。

    他转过身去,清幽的声线传入黎糖的耳朵:“师姐若是需要换水便与我讲,楼下会有人上来换的。”

    黎糖此刻看不见他,也就没了太多的不好意思,正好水不热了,她需要再换一次,于是想也不想:“那我换个水!”

    屏风后,宿白砚的声音仿佛没有任何情绪:“嗯……师姐先出来吧。”

    黎糖点点头,又忽的发现师妹看不见她动作,重新应了一声后准备去拿衣服。

    手伸到一半,她停住。

    嘶……好像刚才没拿新的衣裳?

    黎糖沉默,随即叹了口气:“师妹,你能不能帮我拿个衣服?”

    屏风后的人沉默片刻,她听见:“师姐,你的储物袋在哪儿?”

    储物袋?

    黎糖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就发现,放衣服的储物袋好像被她在逃命的时候情急之下被扔出去打尸鬼了。

    不过她只扔了放衣服的,法器在另一个储物戒指里,影响倒是不大。

    可是……她现在怎么办?难道穿脏衣服出去吗?

    或者,赤身裸体的出去?这不太好吧……

    第47章 共枕眠黎糖解开了他的腰带,探过去……

    纠结之际,她又听到师妹的声音:“师姐?”

    黎糖一囧。

    她飞快的想办法,一阵磨蹭之际,忽的眸光一亮:“白白!你能不能过来帮我把衣服用除尘诀清洗一下?”

    她可真是聪明至极!

    正兴奋着,耳畔传来某人略带歉意的声音:“师姐,抱歉,我忘记告诉你了,我的灵力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

    黎糖:“……?”

    她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什么?不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屏风后,宿白砚眸色幽深,他缓缓吐出几个字:“不知道。”

    “似乎是发现的时候就没有了。”

    黎糖心底猛地一沉。

    沉默半晌,她终于有些迟疑的出声:“啊,行吧,也挺突然的……

    那个……要不,白白你替我拿一床薄被子来?”

    不管怎样,黎糖打算现在先解一下燃眉之急。

    首先,这个时间段不可能有干净的衣服卖给她,有的估计也只是楼里的姑娘穿过的……

    虽然有点羞耻,但……想来师妹也是不会故意去看她的。

    她对师妹的人品有保障,但现在的问题不出在师妹身上,而是出在自己身上。

    终于,她心一横。

    这有什么关系?是她**躺白白床上,又不是白白**躺她床上,这里面区别大了去了好吧……

    女孩子之间,一起睡个觉什么的,又有什么呢?!若是实在怕自己半夜突然兽性大发,那就把自己裹严实一点不就行了!!!

    没出息的家伙!怂什么!

    心一横,黎糖声音都大了几分:“对,就是这样,我今天裹着睡白白你不介意吧?”

    宿白砚看着屏风后某个纤细的身影,淡灰色的眸子缓慢低垂下来,在黎糖等不及想要催促的时候,突然听见他问——

    “师姐,你为何要心虚?”

    黎糖闻言一愣,好像被戳破了什么心事一般,声音瞬间放大了几倍!

    像是一只炸了毛,干瞪着眼儿的小猫咪:“……你胡说什么!!!我哪有心虚!”

    哎不是,师妹她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是不是太明显了?

    屏风后,一个高挑的影子静静立在哪里,黎糖只看见那抹身影在一点一点缓缓变大。

    这意味着什么?

    她脑海有片刻的迟钝,等反应过来之际,一只白暂如玉,骨节分明的手,已经贴上了她湿热微滑的桶壁。

    本就不算亮堂的光线被遮挡,昏昏沉沉的一片。

    黎糖有些迷茫。

    这……就这样进来了么?

    师妹都没和她打招呼……就这样进来了?

    那自己现在不穿衣服的样子,是不是,是不是都被她看到了?

    意识到这一点,黎糖脸色有点红。

    要命,她可能是真的喜欢上师妹了,第一反应不是让她出去,而是害羞。

    即使很难承认,但她此刻不得不承认,她居然真的喜欢女人。

    完蛋了,最差的结果出现了,她就等着师尊打死她,雪染躲避她,大师兄嫌弃她,三师兄彻底嘲笑厌恶她吧。

    脑袋一点一点僵硬着抬起,黎糖目光一寸一寸扫过眼前的人。

    从纤细的腰肢、表面有些单薄,实际却有马甲线的身材,到平坦的胸部,她视线逐渐迷离,有些不敢看宿白砚。

    然而,余光却是在触碰到宿白砚脖颈的那一刻忽的聚焦,她双眸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黎糖猛地抬头看了眼宿白砚,画面并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羞耻,师妹只是正乖巧的闭着眼,手中拎着一条薄薄的被子

    可是……那是什么?那个凸起的东西是什么?她是不是……眼花了?

    脑海中有千万种思虑,但最终只有一个想法占了上风,她猛地一拍桶壁——

    “师妹,你的脖子!你你你……”

    “你是不是最近吃错药了,怎么好像喉结都出来了?!”

    此话一出,黎糖自己先哽了一下,空气仿佛都变得寂静起来。

    宿白砚没有睁开眼,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依旧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甚至还怕黎糖看不清一般,微微扬起下颌,将修长漂亮的脖颈完全暴露出来。

    他一句话也没有说,等待着黎糖的反应。

    反观黎糖,她不可置信的擦了擦眼,又使劲儿揉了揉,一双眼珠子就差粘在宿白砚脖子上了。

    她僵硬着身子,梗着脖子一点一点来回扫视眼前的人。

    平坦的胸部,喉结……明显比一般女子高好多好多的身高,男装不施粉黛时那张虽然昳丽,但却凌厉又英气十足的脸……

    宽肩,窄腰,还有被她不经意间发现的马甲线……

    这一切通通都指向一个可能。

    黎糖瞳孔骤缩。喉结,怎么会有喉结呢?

    难道是师妹用灵力变男装的时候太彻底了,以至于现在都没能变回来?

    这不可能,师妹方才说,她灵力已经没了,肯定是维持不了这个男装的状态的啊……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有一个可能了。

    良久,她唇瓣微颤,惊疑不定的声线同时带了无法掩饰的关怀——

    宿白砚阖着眼等了片刻,就听她小心翼翼的说:“师妹,你老实说。”

    “你……你是不是得了一种叫雄性激素分泌过多的疾病?”

    宿白砚:“……”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他委实有点想笑。

    他

    都打算告诉她了,可这个小傻子,怎么还自己给他找上借口了呢?

    隐约叹了口气,宿白砚唇角微勾,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温柔道:“水凉了,师姐还是先出来吧。”

    黎糖现在脑子木木的,乱乱的,不停在想方才的画面。

    魂不附体的接过被子,刚要说话,就见宿白砚转身走了出去。

    她愣愣的沉默片刻,默默把自己裹好,一点一点挪出了浴房。

    隐隐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萦绕心头。

    究竟是哪里怪?

    黎糖说不清楚。

    她好像一直是这样,从来看不清身边任何一个人真正的样子,除非临门一脚。

    只是……师妹……

    啊,这太奇怪了。

    黎糖痛苦的揉了揉脑袋,她晃了晃,想不通,索性不再去想。

    姑且认为师妹得病了好了。

    黎糖不是没有想过宿白砚可能是个男人,只是时间线对不上,完全对不上。

    所有的东西都对不上。

    黎糖拧眉,缓缓抬头看向前面那个清冷的背影,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既然想不通,那她就自己去探索一下好了。

    “师妹。”她兀自出声。

    前面的人影偏头去看她,眸子里的暗沉是她从没见过的。

    她下意识拢了拢身上的被子,很好,裹的很紧。

    随即又为自己这个举动感到意外。

    她抿了抿唇:“可以叫人来换水了吗?”

    宿白砚轻轻看她一眼,笑了笑:“嗯。”

    ……

    待两人都洗漱完毕,黎糖战战兢兢裹着被子躺在床的里侧。

    这是宿白砚建议的,他的解释是,黎糖**,睡外面不安全,半夜渴了裹着被子下床也不方便,他说外面的话可以随时叫醒他,他能帮忙倒水。

    黎糖迟疑了一下,对此没发表什么意见,倒不是想使唤宿白砚,主要是她睡觉很沉,晚上不起夜也不用喝水,但想来师妹既然能想到这一层,那么她大抵是需要的。

    待蜡烛被彻底熄灭,室内顿时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黎糖下意识将整个身体都缩起来,缩成一个球,除了半个脑袋依旧露在外面,她整个人和被子严丝合缝。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黎糖开始能够看得清身旁的宿白砚了。

    看着两人之间几乎还能再趟大半个人的距离,想了想,黎糖问宿白砚:“白白……咱俩离得这么远,你的那个任务能完成吗?”

    她圆润的杏眼一转一转,努力的克制住自己往师妹某处看的欲望。

    宿白砚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大抵不能,所以,师姐是想怎么样?”

    顿了顿,他又补充:“师姐想如何便如何好了,只是我也不知任务的具体要求,如果师姐不介意的话,师姐可以对我做任何事。”

    任何事?任何事……

    唔……这话怎么听着这么……

    黎糖脸色莫名一红,要命,任何事的意思是什么?

    是她充满黄色废料的脑袋瓜里所想的那样吗?

    黎糖思考一瞬:“那我们抱着睡?”她不得不可耻的承认,尽管内心对喜欢师妹这件事惊疑不定,可她还是想贴贴师妹。

    这纯粹是属于以公谋私了。

    “师姐不介意就好。”

    得到许可,黎糖抿了抿干涩的唇,露出一只胳膊,隔着被子虚虚的抱住宿白砚。

    两人现在是一人一床被子,正值夏日,被子都是同款式的薄被,一条裹在黎糖身上,一条搭在宿白砚腰上。

    甚至宿白砚怕黎糖半夜会冷,还不动声色的将自己那条往她身上扯了扯。

    她虚抱着身边人,身边人没有丝毫回应。

    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强忍着困倦,就这样耐心的等了好久好久,黎糖终于听到了身旁人均匀的呼吸声。

    少女抿了抿唇,定了心神,咬牙迟疑片刻,悄悄将手一点一点伸进宿白砚的被子里面……

    身旁裹的像蚕蛹的小丫头试探着将手一点一点缓慢挪向他的腰带——

    是的,腰带。

    不知为何,宿白砚只脱了外衫,合衣而眠。

    薄被被掀开一条小缝隙,一丝凉意传入温暖的被窝。

    黑暗中,感受着身旁少女大胆的动作,宿白砚眼眸悄无声息的睁开,视线一点一点落在她身上。

    腰间一松,黎糖十分费劲又小心翼翼的挑开了他的腰带,伸手朝着里面探入。

    第48章 白白你你……你会喜欢我吗?

    光滑的衣料似乎有些烫手,黎糖好几次下意识曲起指节。

    心跳如雷,胸腔处鼓的要命,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剧烈,黎糖总觉得有些噎嗓子,呼吸仿佛也即将停滞下来。她脸憋的通红。

    然而手却在最后一步时堪堪停下。

    宿白砚呼吸跟着一滞,眸中逐渐隐隐弥漫出一股水雾。隐忍的眸子倏忽晦暗不明。

    明明只有半指宽的距离,她的手就能触碰到他已然有了反应的罪孽

    真是要命。

    胸中坏心思涌起,兽类的夜视能力总比人类要好得多,更别提宿白砚一只凤凰。

    他双眸微眯。

    黎糖忽然觉得靠近宿白砚的那只手手腕一紧——一只温润的掌心握住了她。

    她双眸忽的瞪大!前所未有的慌乱感涌上心头。

    完蛋!师妹怎么没睡!?她是不是暴露了!师妹不会以为她要对她图谋不轨吧!?

    “师姐,你要对我做什么?”

    清冷无比的美人音在黎糖耳边环绕,她脸色一点一点变得通红,圆润小巧的十根脚趾不经意间曲起,与其他几个小家伙扭打成一团。

    心跳一下子乱了分寸,黎糖听见了自己的回答——

    “我……嗐,我还是觉得晚上穿衣服睡不太舒服,还是……还是,裸着比较好。”

    话音刚落,黎糖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半截舌头。

    瞧瞧她,真是病急乱投医,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呀,就她这样的,但凡性别一换,妥妥是会被人当成登徒子吊起来打的啊!

    宿白砚唇角微微勾起:“那师姐这是……在帮我宽衣?”

    黎糖想死的心从未如此强烈过,尽管如此,她还是硬着头皮答话。

    “嗯……对!我是怕惊动了你的觉,所以才偷偷摸摸的,白白你可千万不要误会呀!”

    她听见枕边人低低笑了一声:“哦,是这样啊,那师姐还真是贴心,我还以为师姐是想同我行鱼水之欢呢。”

    黎糖瞳孔有些颤抖,师妹啊!这是可以说的吗!你怎么就这么水灵灵的说出来了?不觉得有点害臊吗??

    鱼水之欢……和你清冷温柔的外表与性格不符啊!不会是崩人设了吧!

    如果他们所在的世界是一本书,那按照师妹如今的行为,那个作者怕是要被各位看官骂死了吧!

    黎糖急忙反驳:“不不不不是这样的!!!别误会!你可千万别误会!我就是单纯想给你松松衣服,让你睡个好觉!”

    宿白砚饶有兴趣的勾了勾黎糖枕边的发丝,语调漫不经心,带了点安抚的意味。

    “嗯,我知道的,开个玩笑罢了,师姐怎么这么大反应?”

    黎糖一个机灵把手缩回来,整个人完全埋进被子里,心里也拿捏不准师妹到底信没信。

    半晌,闷闷的声音从里面透出来:“师妹,你好讨厌,再也不想和你说话了。”

    “嗯?哪里讨厌了,难道不是师姐先开始的吗,我还以为,我这样,你会很喜欢。”宿白砚眉梢颇带笑意,答。

    这边,黎糖一团乱麻的心脏忽的微微有些酥麻。

    唉,古话说,男人越坏,女人越爱,想来这句话也没说错,性别一换,她好像是挺喜欢的……她彻底的坏掉了。

    唉,若是白白不是女儿身就好了,或者她自己不是女儿身也行,但凡他们二人中有一个是男子,她此刻就不会如此纠结了。

    黎糖一直没说话,过了许久,当宿白砚以为她不会再出声时,她忽的握住了他的手心。

    小姑娘的声音带着些许沧桑:“师妹,我问你个问题,你要认真仔细的回答我。”

    意外的挑眉,宿白砚轻轻嗯了声。

    “师姐想问什么,但说无妨。”

    黑暗赋予了黎糖极大的勇气,她本

    身是个急性子的人,确定了一件事,就想马不停蹄的得到答案。

    做足了心理准备后,凑近宿白砚,黎糖小声开口:“白白,我有一个朋友。”

    宿白砚一顿,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指尖的黑发又多了一缕,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嗯。”

    “就是……我这个朋友吧,她有一点点奇怪,呃,我是指取向方面。”

    “取向?什么取向。”

    黎糖总觉得宿白砚在明知故问,但她没有证据只能咬牙:“就是那方面的取向,她好像喜欢她的同性。”

    宿白砚笑了一声:“好像?难道师姐的朋友,自己也不确定吗?”

    黎糖十分艰难地想了想:“有一点。”

    “唔,为什么呢,喜欢一个人虽然不能很快的确定下来,但是喜欢一个性别应该还是挺明确的吧?”

    黎糖有些苦恼:“怎么说呢,师妹,你知道的吧?现下的人思想大多非常的传统。我这个朋友她有些害怕。”

    宿白砚看着一脸纠结的黎糖,心中一动,有那么一瞬间忽然不想再隐瞒下去了,或许……

    或许就这样让她早些知晓,是不是对两个人更好?

    宿白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喜欢上黎糖的,只是当他那天忽然意识到的时候,就下意识的,不想让黎糖去找别人。

    喜欢一个人这件事真的需要去找个必要的理由吗?

    宿白砚不知道,他只是喜欢过黎糖一个女孩子。

    但他知道,从父尊对母亲的态度来看,他是喜欢她的,这件事毋庸置疑。

    对于黎糖,他从来没有害怕过,所以他虽然能够并略微猜到几分,却并不完全清楚。

    好在他长了一张嘴,黎糖也是。

    “害怕,害怕什么?是接受不了,觉得恶心?怕别人用异样的眼光去看待自己?”

    无论她害怕什么,这件事也注定不会影响到他们,黎糖害怕的方向本质上就是错的。

    黎糖沉默了下,犹豫着反驳:“是……也不是。她确实怕被骂,被嫌弃,但是她从没觉得这种事恶心过。”

    听她这么一说,宿白砚来了些兴趣:“既然不觉得恶心么,那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很好奇,现在的黎糖,究竟在以一种怎样的态度去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

    “怎么想的……唔,白白你知道吗,她自我感觉生活的还是很幸福的,她的朋友虽然不多,但每一个都是一顶一的好。

    她还有爱她护她的师尊师兄们,她怕被他们知道后,师尊对她失望,师兄厌恶她,嘲讽她,朋友们因此疏远她……外界的一切或许都会因为这件事而对她抱有不太好的看法……

    你知道的,可能喜欢同性这件事,在所有人眼里,是惊骇世俗,不可以被理解和支持的,她怕,怕自己身边的人也会因为这个而对她改观……从而……从而……”

    宿白砚打断了她:“师姐,你难道不觉得,你的那个朋友目前想这些有些太早了吗?”

    黎糖不解:“早?怎么会早?这都是迟早会面对的事啊。”

    暗夜里,宿白砚无奈的叹了口气,眸光深沉:“所以呢?我的意思是,说了这么多,你的朋友在意的难道仅仅只有外界的因素吗?她对她喜欢的那个同性呢,那个人又是怎么想的呢?她,关心过吗?

    她们是两情相悦吗?如果是,那么我一直相信,相爱能抵万难,她们确定了两个人的关系吗?若是确定了,这些问题又为什么要通通让你朋友来处理。

    我一直以为,两个人在一起,不是一方将责任推给另一方,而是一起解决问题,一起商量,一起面对,一起成长,她为什么不去问问她喜欢的人呢?”

    黎糖一愣,心中那种慌乱感更甚,一直被她刻意回避呃问题被挑了出来,许久,她有些丧气:“我……我那个朋友,她……她还不确定那个人的心意。”

    宿白砚眸光微眯:“不确定吗,既然这样,现在说这些真是太早了,没有必要为未发生之事而感到焦虑。

    我的看法是,师姐那个朋友,最好和她喜欢的人聊一聊,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之喜也不一定呢?或许坦诚相待后,她所担心的问题都会化成灰烬,仿佛不曾存在过。”

    他最后一句话意味深长,下意识垂眸扫了一眼双腿之间。

    那处的异样还在,但他打定主意不让黎糖看出来,面色声音都是一片的风轻云淡。

    “找她说吗……”黎糖有些纠结。

    这要怎么说,要对白白说,我那个朋友就是我自己,我喜欢你,我真的看上你了,我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行鱼水之欢?

    呸!她何时这么孟浪了?再者,女子之间怎么行鱼水之欢?

    唉,看来这真的是一条不归路,一但这话问出口,她可能这辈子也享受不到了,可是一想到此后同行之人是白白,或许也不那么失落了。

    只是白白呢?她对这件事是一种什么态度?她排斥同性之间的爱恋吗?或者说,她排斥她吗?

    而且,她曾经为了活命,当着她的面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过,听闻情人之间大都介意这个,不知道……不知道白白会不会也……

    这么想着,黎糖迫切的想知道答案,几根青葱手指无意识的紧紧握住宿白砚的手,声音里带着连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紧张。

    “白白,你……”

    你……你会喜欢我吗?

    第49章 亲口问“那你……喜欢我吗?”……

    宿白砚抬眼,一双眸子在暗夜里仿佛泛着灵光。

    他狭长的眼睫眨了眨,语调带着前所未有的轻。

    “我?”

    黎糖听着他的声线,忽的顿住,两瓣唇微抿。

    许久,她微微低头,眸中逐渐升起一抹挣扎与怯意。

    宿白砚也不急,他微微瞥眸,侧躺过身来,凑的极近,就这样静静的等着黎糖的下文。

    黎糖嫩白的手指微蜷,又伸开,如此反复几次,这才咬了咬唇。

    “白白,你……你觉得,我那个朋友怎么样?”

    宿白砚神色一顿,随即失笑,居然是问这个吗?

    他正了正神色,目光一眨不眨的落在黎糖浓密的发顶,语调缓慢:“师姐是想问哪方面?”

    “就,取向方面,你觉不觉得她恶心,她奇怪,她……呃,我是说,你对这个取向的态度是……”

    黎糖想委婉点,更想快刀斩乱麻,但是话到口中就是莫名的繁琐,抓不住重点。

    或许她不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而且不想那么快,那么无情的知道那个只有一半可能性的答案。

    师妹从来没有对她表达过类似于喜欢的情绪,哪怕她们之间的相处很热络,热络到甚至有些不那么正常的地步……

    可黎糖却还是不敢确定。

    喜不喜欢已经是其次,最重要的是——

    师妹人好,性格又温柔,天赋高,长得还漂亮,她的一生不该为了她而就此停滞。

    黎糖有病,她的病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严重,最近身体已经给出了她类似的反应,但她谁都没有告诉过。

    她知道的,她活不长了,师尊和大师兄总在告诉她她还有几十年,几百年的光阴,可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怎么可能不清楚呢?

    她是一个无底洞,会拖累很多人。

    想到什么,黎糖眸光渐渐暗淡下来。

    师妹不会是例外的。

    若是师妹不喜欢她,那这个答案定不是她想听到的,她会很伤心;可若是不排斥她,也喜欢她,她们之间肯定也是要结道侣契的。

    可道侣契这个东西……黎糖无奈的拧了拧眉。

    宿白砚将她的神态变化看在眼里。

    略微沉思片刻,他伸出手去,抚向黎糖额顶——

    “我觉得,只要两个人是真心相爱,性别这种东西就不会是阻碍。我始终认为,能够爱上的首先是一个人,其次才是他的性别。

    我不歧视任何喜

    爱同性者。那么,师姐,你呢?”

    问题转抛回黎糖手里,她愣了愣:“我……”她一定要说吗?

    师妹的话正好说在了她心口上,她从没认为过自己喜欢女人,可师妹方才说,‘能够爱上的首先是一个人,其次才是他的性别’,她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也不是那么……那么奇怪了。

    试想一下,如果师妹是个男人,那她还会喜欢她吗?

    答案是会,当然会,一定会,师妹那么好,怎么能不喜欢呢?

    是男人的话,她反而要庆幸才对……毕竟,世俗的偏见太大了,她害怕会将师妹越推越远。

    嗐,算了,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她总想这些做什么?

    把预期降到最低,就算师妹对她毫无意思,那她也不会伤心不是。一段感情罢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呢。

    黎糖默默安慰自己,心里好受了一点点。

    ……一点点。

    好吧,其实她是骗人的,一点点都没有。

    只要一想到师妹可能不喜欢她,她心脏就直抽抽的难受,可也仅仅只是难受罢了,她不会再做任何打扰她的事了。

    而现在,重新接回皮球的黎糖有些苦恼。

    若是说了自己喜欢同性,甚至喜欢师妹,师妹会怎么想,会不会从此和她保持距离?

    她们之间连朋友都做不成?

    那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黎糖看似沉思了一大会儿,实际上这仅仅只是几个呼吸间的事儿。

    罢了罢了,无论结果怎样,她总要面对的不是吗,自欺欺人是不好的。

    “我……我也不歧视。”她闭了闭眼,认命的问:“那师妹,你有喜欢的人吗?”

    空气仿佛突然凝聚起来,安静的氛围使得黎糖几乎能够听到两个人并不太均匀的呼吸声。

    心里的小鹿极速上蹿下跳着,她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却又不那么想……

    黎糖觉得,这个世界上,大抵都不会有像她这般矛盾的人了吧。

    她们之间大抵不会有什么结果,可是……

    可是……没有可是,她就是太自私了,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想把师妹也一起拉下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她真是蠢透了。

    突然想起二师姐许久之前说过的那句‘在最无能的年纪遇上了最想保护的人’。

    当时她觉得不理解,可现在……

    时间过了好久,却又好像只有一个呼吸那么短暂,她感受到身边人忽然朝她靠近过来,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侧,两片柔软的东西隐隐擦过她下颚。

    黎糖没由来的感觉身子一片酥麻,冷不丁哆嗦了一下。

    意识到自己刚做什么失态的动作,她面色一红——

    正要开口让宿白砚别靠那么近,倏忽听到一个气音。

    宿白砚低低笑着,附耳:“师姐以为呢?”

    这球怎么又踢回来了啊!好烦哦!

    黎糖咬唇,尽量逼迫自己不露出怯意,努力让自己的音色变得正常。

    “我……我以为……哎呀我……!”

    “有,我有喜欢的人了。”

    清冷淡漠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黎糖的话被卡在喉咙里,上上不去,下下不来。

    少女顿时身子一僵。无数的想法潜伏在意识里,蜂拥而出……

    师妹……师妹有喜欢的人了?小丑竟是她自己?!

    师妹喜欢的人是谁?他是男是女?

    肯定是个男人吧?师妹是不是在某天夜里连他们以后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师妹可不可以别喜欢了,能不能喜欢她一次?

    ……

    千丝万缕的关键帧在脑海中模拟,不知何时,黎糖的眼眶开始红润,豆大的泪珠不受控制的滴落下来。

    她想了那么那么多,连师妹以后小孩儿的名字和谁姓,生几个都想好了,却唯独没有想过,那个被宿白砚喜欢的人,就是她自己。

    此刻,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朝着头顶汇聚,她不太灵活的大脑变得更加迟缓,几乎有一瞬间的宕机。

    黎糖没有勇气去继续追问下去了,她现在很没出息的只想哭,但是却又害怕被师妹看出来。

    为了避免场面一发不可收拾,黎糖勉强克制住自己,深吸了一大口气,默默的转了个身,扁着小嘴,神色难过。

    她极力让自己的音色显得平静,勉强蹦出几个字节:“睡吧,困啦。”

    短短四个字,似乎已经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然而话虽这么说,可她内心却是在想,完蛋了,这一晚上估计她是彻底睡不着了……

    内心正郁闷难过着,黎糖偷偷流着眼泪,她甚至不敢动弹,生怕被身边某个人发现不对劲儿追问下去。

    她虽然很喜欢师妹,但却不想在她面前丢了面子和尊严。

    呜呜呜呜呜。

    自己好歹也是当小师姐的人呢,可不能在师妹面前哭鼻子,丑死了。

    呜呜呜呜呜……

    正难过着,就听身后人忽的传来一声叹息,紧接着,黎糖只觉得腰身一紧,身后一具滚烫的躯体贴了上来。

    须臾,她整个人被宿白砚抱在怀里,也正是这时,才能准确的形容出两个人之间的身形差异。

    黎糖一惊,眼泪都忘了继续掉,她一直知道师妹的骨骼异于其他女孩子,可这却是头一次,她如此直观的发现师妹的与众不同。

    温暖又宽阔的胸膛,将她牢牢禁锢在怀抱中,一股莫名的安全感紧紧包裹着她的同时,诧异、喜悦、惊愣、不解以及挣扎,通通涌上心头。

    仅仅只是思考了一瞬间,黎糖猛地想要挣脱宿白砚。

    “不是不是不行!!师妹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别这样!!!”

    身后的宿白砚名字愣了一下,随即,嘴角控制不住的勾起,霎时间,低低的笑溢满了黎糖整个心房。

    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的剧烈运动起来,黎糖恨自己不争气。

    又忍不住在心里平白生出一股恼怒来,师妹怎么这样啊!心里喜欢别人,还要抱着她……

    还要笑的这么勾人,这真的会让她控制不住自己的!

    这边,黎糖一个劲的胡思乱想,一边想一边挣扎,不过这显然是徒劳,她挣扎了半晌,宿白砚的手臂却依旧像烙铁一样紧紧焊在腰际,不能挪动万分。

    耳边是他肆意的笑,黎糖这次是是真的要被他逼疯了。

    眼泪又滑出来,挣扎之际滴落在宿白砚探进她颈窝的另一只手腕上。

    而那边的宿白砚显然是笑够了,他笑的眼尾沁出点点泪痕,善良昳丽的眉眼尾端猩红一片。

    轻轻伸出手,细细抹去黎糖面上的泪珠,他忽的躬身,凑的极近。

    黎糖瞬间不敢挣扎了,内心正忐忑之际,两片柔软的云朵轻轻盖了下来——

    就这样覆在她的眼皮上,细细密密的吻流连于她的双眸,将所有的苦涩一舔而尽。

    黎糖身子控制不住的一股一股的颤抖,大而圆的杏眼想睁开,却被抵住,犹如蝴蝶双翼一般扑朔着,挣扎着,最终,她似是死了心,认了命,放弃继续做无用功。

    察觉到怀中人的情绪逐渐平静,宿白砚给她时间,缓了又缓,几息后,他将她下颌轻轻捏住,抬起,让她得以在这无尽黑暗里同他对上视线。

    望着眼前这双水汪汪的眸子,宿白砚难得心中一软。

    “你怎么不继续往下问了?”

    黎糖表面上平静了,心里却是一阵排江倒海。

    胸中明明有无数个问题想要问师妹,可这些东西通通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之后,留下的居然寥寥无几。

    最终,她只是敛眸,遮掩其中情绪:“问这些做什么?师妹喜欢谁,当然与我无关,我又何必知道。”

    对面人笑笑,放弃了下颌,转为温柔的描摹着她的脸侧,目光缠绵,动作也带着极致的缱眷。

    “笨蛋师姐,我的笨蛋师姐。”

    “不仅是个笨蛋,还是个胆小鬼呢。”

    黎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她心里有鬼,下意识面色

    一红,强壮镇定的放大声音反驳,似乎在给自己积攒足够的勇气。

    “胡说!我才不笨呢!师尊说了的,我是世界上最聪明小徒弟!还有,我才不是胆小鬼……”

    黎糖气急,怎么有师妹这么说自己师姐的?她不要面子的嘛!

    对面的少年噗嗤笑出声来,今夜整整一夜,他都在笑。

    语调悠扬:“可我的师姐就是小笨蛋啊,不然,为什么连我这么明显的话都听不懂,胆小鬼也是事实啊,否则,为何方才不继续问下去,反而一转身,说自己困了,师姐,你真的困了吗?”

    精心设计并竭力实施的谎言被毫不留情的识破,黎糖心中平白升起羞赧之意。

    可还不等她回话,就又见高挑的少年挑眉,听到他凑在她耳边那句无比认真又郑重的话。

    “可那又怎么样呢,师姐是胆小鬼也好,小笨蛋也罢,我都喜欢啊,师姐不敢做的事我来做,不敢说的话我来说。”

    黎糖大脑彻底缺氧。

    不等她反应过来,又听宿白砚缓缓开口。

    “那么,就让我把你方才没问全的问题补充完整。

    ‘你有喜欢的人吗?’

    我有。

    ‘你喜欢的人是男是女呀?’

    女。

    ‘你喜欢我吗?’”

    ……

    问题突兀的停在这一句。

    黎糖正隐隐期待着,宿白砚却坏心眼的没了下文。

    “你……你……”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种话怎么说都很难为情啊……

    “师姐是想说,我为何不说了?

    那是因为……”

    他短促的笑了一下,眼中的星星仿佛要把她整个人捧在云端里。

    “那是因为,这个问题,我想听我的小笨蛋师姐,亲口问我,可以,满足我吗?”

    可以……满足我吗?

    黎糖缓缓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宿白砚也不着急,就这样一下又一下的摩挲着她的腰肢,缱眷又贪婪的贴近她,深嗅着她身上淡淡的梅花香。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细软的声线很微弱的吐出几个字——

    “那你,喜欢我吗?”

    第50章 喜欢你“师姐,不一样。”

    宿白砚敛眸,没有让她久等。

    “喜欢。”

    斩钉截铁的答案生生摆在她面前,明明心里已经有了些许准备,可当黎糖真的听到这两个字从宿白砚的口中吐露出来的时候,心脏还是剧烈的抽动起来。

    那个地方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的握住,忽而松开,忽而收紧,不留给主人一点喘息的空间。

    狭窄的塌上,黎糖忽的觉得有些喘不过来气,浑身热热的,血液越流越快,她面上的皮肤如同一只熟透的虾子。

    对面人贴上来的手掌烙铁一般,炙热,滚烫的触感仿佛没了边际,腰际被越收越紧,黎糖的脑袋仿佛被缠了一圈又一圈细细密密的线,扎的她糊涂起来。

    正要抗议宿白砚的动作,就见这人兀自将唇凑近她颈窝,滚烫的呼吸拍打在她颈侧,黎糖的眸光逐渐迷离。

    “那你呢,师姐,你喜欢我吗?”

    “明、明知故问……”

    一声轻笑彻底酥麻了黎糖的耳蜗,瞬间席卷了她整个经络,隐隐蔓延至骨头,连缝隙里都是那种颤栗的感觉。

    黎糖受不了他这样,单手抵着他胸膛,侧首去躲闪:“师妹……”

    腰间被捏了一下,黎糖没有准备,惊呼出声。

    “你……你干嘛呀!”

    耳边,某人的声音响起:“不太满意,我想听师姐亲口告诉我。”

    亲口……亲口告诉她嘛……

    这也太羞人了吧!

    若是师妹方才没说喜欢她这样的话,她可能还能说一下下,但是,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她就是别扭的说不出口。

    总觉得,若是说了,今夜就要发生什么不受控制的事一样……

    等她片刻,见她还没回应,宿白砚眸子罕见的眯起,音色带了点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紧张之色。

    “怎么……师姐不愿意?或者说,你根本就不喜欢我,方才只是把我当个戏弄的玩具在逗弄不成?”

    一抹微不可察的凉意从他话音透露出来,黎糖莫名缩了缩脖子。

    师妹又在胡说八道了。

    她下意识将抵住宿白砚胸膛的胳膊抬起,牢牢挂在他颈窝里,一整只凑上去,特意凑到宿白砚耳边,学着他的样子,将唇贴在他耳蜗。

    “喜欢你,喜欢师妹,最喜欢师妹了,超级无敌喜欢!”

    甜甜脆脆的声音从耳蜗传入四肢百骸,宿白砚耳尖刹那通红一片,心脏雀跃起来。

    内心,欢喜的情绪从未如此强烈过。

    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心脏跳动的声音。

    原来,被喜欢之人回应,说同样心悦自己,是一件如此欢愉之事。

    揽着黎糖的手臂渐渐收紧,宿白砚双眸通红。

    “好好说,师姐喜欢谁?”

    “是喜欢我,还是喜欢你师妹?”

    黎糖一愣,虽然羞涩,但还是问:“有什么不一样吗?”

    不都是她吗?有什么区别呀?

    喜欢师妹,也喜欢她呀。

    宿白砚昳丽的眉眼静静望了黎糖片刻,方才轻叹一口气:“……不一样。”

    不一样,这怎么能一样呢?

    若黎糖喜欢的是他本人,那无论怎样都好说,可若是她喜欢的只是作为“师妹”的他……

    那一切暴露后,他又该如何自处,如何面对她?

    黎糖仗着天黑,自己看不清师妹的神色,这才壮着胆子同宿白砚讨论:“如果非要让我做个区分的话,唔……”

    黎糖面露难色,这要怎么分别呢?师妹就是她,她就是师妹呀。

    仔细思考良久,她才认真道:“如果抛开你是我师妹这层身份,我想我还是会喜欢你的。因为就像你说的,喜欢一个人的先决条件取决于这个人本身,而不是旁的什么身份、地位之类的外物。”

    宿白砚思索着什么,一点墨色正于他眸中酝酿。

    良久,才再次开口:“所以,哪怕我有一天不再是你的师妹了,你也会继续喜欢我的,是么?”

    “是。”黎糖斩钉截铁。

    忽然,宿白砚缓缓勾唇:“好啊,师姐,这可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黎糖眸色坚定。

    宿白砚看着她,冷不丁继续开口:“那,若是有一日,你发觉我有事欺瞒你许久,你还会喜欢我吗?”

    “有事瞒着我?嗯……那得看看是什么事了,比如呢?”

    比如……

    少年眸色幽深。

    “抱歉,我着实不知该如何做比。”

    酝酿良久,他终究没把那件事吐出口。

    黎糖:“那既然这样,我来说说我的标准和底线吧。

    首先呢,原则性问题万万不能骗我,其次呢,这个谎言也不能威胁到我在乎的人或者物品,再然后……其实也没有了,想到再补充叭,怎么了,白白,你有事瞒着我呀?”

    宿白砚唇角微动:“师姐多心了,并无。”

    黎糖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不过话说回来,这样的话,我们俩是不是就算确定关系啦?”

    “师姐以为呢?”

    “我……哎呀,不说这个了,我现在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你喜欢我什么呀?你怎么就喜欢我了呢?”

    黎糖一直追着宿白砚问个不停,她真的真的很好奇。

    “这个故事很长,要我一点一点讲给你听吗?”

    “要!!”